最後的河川 作品

第142章 or2-ep2:先輩子弟(11)

    舒勒在進行下一項計算。他知道,打擊範圍對這款新武器而言至關重要,只能進行定點清除又耗資巨大的天基武器在實用性方面還比不上無人機。不過,離子炮在埃貢·舒勒死後又進行了數次升級換代,而舒勒本人對此毫不知情。他僅僅憑藉著敏銳的直覺和學術素養判斷可能的發展方向,比如試圖將質子撞擊炮的概念和離子炮融合。形成連環爆炸才能更有效地打擊敵人的地面目標,就像俄國人使用戰略級魔法重創美軍和烏軍並輕而易舉地搗毀烏克蘭的城市和鄉村那樣。這幾天,他調取了全部有關所謂戰略級魔法的資料,試圖分析出背後的原理和俄國人的真實用意。在成功地促使nato後撤後,俄國人沒有再次對烏軍進行如此恐怖的打擊,這讓外界認為他們的舉動只是為了讓nato知難而退。

    “說起那個國際魔法協會啊……”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關注類似的新聞了。”舒勒猛然發覺他最近忘記了一些重要事項。國際魔法協會的成立是魔法師團體的自發行為,這對一直自認為肩負領導國際組織義務的合眾國而言是巨大的羞辱。即便是出於防止人類文明毀於核戰爭這一目的,公開號召魔法師脫離國家束縛而為同一目標行動簡直不可饒恕,今天他們可以打著阻止核戰爭的旗號煽動魔法師脫離國家,明天就能以另一種旗號鼓動魔法師直接叛國甚至脫離人類社會。因此,國際魔法協會成立後,合眾國在第一時間表示反對並大張旗鼓地進行了制裁。他們凍結了該組織全部領導人物的賬戶,還給他們扣上了各類罪名並要求國際刑警組織下發通緝令。由於nato和俄國的對峙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國際魔法協會的號召被淹沒在垃圾新聞中,更沒人關注合眾國是否真的決定把那些人逮捕歸案。

    “哎呀,還能有誰?”雨果·方克滿頭大汗地敲著白板,他總懷疑自己的計算出了問題。數值計算可以讓計算機代勞,但思維性的推導過程卻只能由洞悉其中奧妙的人自己負責。被nod所殺的王虎臣是離子炮的真正發明者,埃貢·舒勒本人都不敢說完全瞭解王博士的想法,那麼從舒勒那裡得到刪減版思路的雨果·方克面臨的問題只能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了。不知不覺間,他陷入了當年埃貢·舒勒犯過的同一個【祖傳錯誤】。

    “新聞是怎麼說的?”

    “cnn昨天的報道說,總統宣佈該組織非法,這句話就足夠了。”

    “總統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舒勒撇了撇嘴,“魔法師想暗殺他,那可比僱傭患精神病的槍手簡單多了。不過,魔法師不能生產糧食,不能造出零件,維繫著人類生活的經濟還會控制在同一批人手裡,那麼只掌握武力的魔法師除了充當打手之外也沒有別的用途了。”

    “……nffa?”

    “別亂說。”舒勒咳嗽了一聲,“他們現在是我們最大的恩人和僱主。”

    “喂,你就沒有什麼反對意見?”雨果·方克以為舒勒是害怕附近有nffa的探子,他靠近舒勒,小聲解釋道:“就算他們有一百個合理的理由,如此暢通無阻地拿這麼多活人做所謂的社會實驗,還是會讓人感到驚恐的。假如這真的是科學,他們應該先拿猴子做實驗。”

    埃貢·舒勒笑了笑,沒說什麼。無用的良心往往會壞事,尤其是當事人的影響力不足以動搖根本卻真的能形成威脅時。這種人往往聽不進旁人的明智勸告,他們心裡清楚自己的努力只是徒勞無功,然而英雄史詩一般的衝動驅使著他們去自尋死路,成為黑惡勢力的又一個犧牲品。雨果·方克和舒勒做了5年的搭檔,彼此之間也熟悉對方的脾氣,一個擅長迂迴,一個擅長正面對決。碰到同一個問題,雨果·方克會試圖直接和對方硬碰硬,而舒勒總會採取其他措施迫使對方讓步。所長泡夜店的視頻比合同上的條例更管用,這就是舒勒的經驗。

    “我不敢反對,我是有意見,而我不同意我的意見。”

    拿今日即將在紐約市開始的實驗舉例,雨果·方克從不掩飾他的反對態度,即便有nffa幹部在場他也一樣這麼說。來美國之前,舒勒不介意和雨果·方克在這些問題上開玩笑,但他一想到不久之前nffa派人明裡暗裡地問他的態度,他是不敢繼續大言不慚地批評nffa的。從這一點上來說,甚至麥克尼爾在舒勒眼中也有些耿直了。

    整整一天毫無進展是常態。靈感轉瞬即逝,讓同一個科學家來複盤他自己的研究過程恐怕也無法實現,這些神奇的思路誕生於思維的交流和碰撞中,越是在學術上具有權威地位的老學究越期望和恐懼出現新的對手。坐在昔日的功勞上並不能幫助他們取得新的突破,在歲月和貪婪磨滅所有的理想之前,探求自然界的真理是他們唯一的目標。埃貢·舒勒想到了更多,這項技術不僅僅可以用來製造掛在人類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許還能用於外太空勘探。只能帶來死亡和毀滅的技術永遠不會被公眾接受,要是世上只有核武器而沒有核電站,國際上反對核武器的聲音估計會更加強大。

    那麼,魔法師為什麼會不約而同地想到要阻止使用核武器呢?誰會希望讓人類文明毀滅?不,即便是最瘋狂的戰爭販子也不敢這麼想。答案只有一個,一旦核武器被全面禁用成為國際共識,那麼掌握戰略級魔法的魔法師會成為新的威懾力量,而這種力量集中在人的身上,人終究不像機器一樣死板。與其說這是為了世界和平而祈福,不如說是精明的生意人企圖在新一輪戰爭爆發前全面將武力從【舊人類】身上剝奪。舒勒想起了那些渾身長滿晶體的被遺忘者,倘若那些人擁有和魔法師一樣的能力,他們大概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但是,無論何時,舒勒決不會贊同全面接納被感染的傢伙進入人類社會,這也是他現在對魔法師的態度。說到底,無論進步還是保守,在他看來都比不上技術本身更能深刻地影響人類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