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香亂 作品

第60章 芳樹下:花顏

  玉奴道:“你進去幹什麼?”

  “我替你收拾他。”玉諍聲音冰冷。

  “你怎麼近得了他身呢?他身邊有很多人。”他說:“要穿著戲服,化著妝,還要唱戲給他聽,他一邊讓你唱,一邊折磨你。”說著說著,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玉諍握著拳,嘴角抽搐著,用力地壓制著憤怒,問:“他做這事身邊還有人看著?”

  “剛開始在大廳裡有,後來把我帶到房間裡就沒有。”

  “我跟你進去,你演青衣我演花旦,我倆演出戲給他。”玉諍說著,緩緩將面罩取下,玉奴呆呆地望著他,他笑道:“我唱戲,可是極好的。”

  玉奴上前捧住他的臉道:“我不能帶你進去,我不能讓他傷害你。”

  “錯了,你不僅要帶我進去,還要帶我的弟兄們進去,我,給你報仇。”

  玉奴伸手抱住了他,他也雙手摟住他的身子,玉奴的身體在發抖,他顫聲道:“萬一不成,你就會被他……”

  “不會的,我有辦法。”他低眼望向他的後肩,上面赫然紋著一隻黑色的海螺。玉諍面色一變,彎腰將衣服撿起給他披上,說:“什麼時候進府?”

  “三日之後。”玉奴道。

  “好。”玉諍望了他一眼,又在屋裡轉了一圈,道:“我的弟兄就是你譚家班的人,而我,是你的新搭檔,我們給修王唱一出新戲,保管他沒有聽過。”

  他將面具重新戴上:“這三日,除了唱戲,你,都得和我在一起。”玉奴還沒有答話,卻聽他喚道:“羅軍。”

  門外跳進一個年輕人,不由分說,快速伸出手將他的四肢關節捏過,他頓時渾身發麻,不由癱倒在地,望著玉諍眼裡露出了恐懼。

  玉諍俯下身輕聲說:“別怕,不會傷害你。”

  三日之後,修王載釗又迎來了玉奴進府的日子,對於這個小戲子,他是真喜歡,人長得好,戲唱得好,關鍵還對他言聽計從,無論怎麼對他,他都不反抗,這讓載釗很滿足。之前那個叫綵衣的,沒幾次就自殺了,太無趣。

  玉奴不同,他總是笑著順從他,任由他在他的身體上發洩著恨,或者愛,假如有的話。

  載釗把他所有的恨都發洩到玉奴的身上,他恨載鈞,恨自己的母親,恨載銘,恨所有的人。

  在潁臺關了十多年後,載鈞在死前將他放了出來,遣送到如此偏遠的貴州來,封為修王,目的就是讓他在這裡好好反省,就此死在這裡。

  剛到貴州的時候,他見到這裡的百姓交通不便,生活艱難,他也和當地政府一起,修路通商,屯田種糧,做了一些讓老百姓稱讚的事。

  所有這一切帶來的滿足感很快就被現實的枯燥和平乏打破,這裡的生活太單調了。每年新年宴會去往京城,回來之後沒有絲毫皇帝對他尊敬帶來的快樂,只有巨大的落差感圍繞著他。

  如果當年他當上了皇帝,一切都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他的幾個兒子,名字原來和承珞他們一樣有個“承”字,但到了貴州,他把“承”字全部改成了“潁”,他不會忘記那段屈辱的日子。

  但是,除了蜷縮在這窮困的西南邊陲,他還能做什麼?

  兩年前,他遇上了一個道士,他煉的丹藥能讓他精力大增,他突然有了一種幻想,載鈞死了,他的兒子承珞,身體似乎不咋地,而且沒有子嗣,他能熬死載鈞,熬死載銘,或許也能熬死承珞。

  只要我活得夠久,即使自己做不了皇帝,自己的兒子能做上也行。

  可是,一年前,他的身體卻不如之前,特別是雙腳浮腫,幾乎不能行走。他不再出王府,只將事情交給大兒子潁璜,玉奴也就在那個時候進了王府。

  每次折磨玉奴,看到玉奴白晳的皮膚上滲出血,青一塊紫一塊的猶如一幅山水畫,他就在心裡堅定自己的信念,他在玉奴身上找到了他的青春、他的夢想、他的威嚴和權力。

  今天又是玉奴進府的一天,修王一早起來,吃完早飯喝了茶,便讓人抬著到戲樓。他的腳時好時壞,現在少走路,是為了等下要單獨和玉奴相處。

  但是,今天又感覺哪裡不對?譚家班的人抬了很多箱子進來,讓問,回答是行頭。

  “今個玉奴帶了一個叫玉諍的角。”管家洪琦湊近載釗耳邊說,“我剛見了,比玉奴還俊。”

  載釗眼睛放光:“當真?”洪琦點頭:“說是要給王爺唱一出呢。”

  載釗略一沉思,道:“將此人帶到我臥室單獨去唱。”洪琦一笑,道:“妝還沒化好呢。”

  載釗道:“不化妝更好。立即去。”洪琦點頭離開,載釗揮手讓人抬了回屋。

  不一會兒,洪琦就帶著一人來到修王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