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32章 至230頁

 張強這回可是徹頭徹尾的給惹毛了,他突然間一個翻身光著身體坐了起來並且歇斯底里的大聲吼道:“你能不能少管一些事!”末了又極似殭屍一般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不過此時的他也知道自己沒能控制好自己,其實他也不想裝成這樣,為躲避,只能這樣。 

 才合上眼睛不久的方姨被這突如其來的狂叫著實給嚇的不輕,她敏捷的欠起身來抓住小恆昌的被頭就細聽著屋裡的動靜,過了好一陣子,只有習以為常的北風呼嘯聲,一切還是那麼平靜如常,她便努力的又想了想:不對,剛才明明就是他的聲音。當她重新躺下後才對自己寬慰道:“唉,這年頭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這樣的念頭剛一生成,她的臉上就已掠過一波熱浪。 

 日益壘積而成的複雜頭緒他倆都沒有什麼好方法在這一短時間內能捋出個頭緒來,兩人的心裡都是氣鼓鼓的,寧願憋氣也都不願在這三更半夜向對方認個錯,而相互間又都在心裡想把自己的明白話告訴對方,可就是沒有一個願意率先邁出這第一步。世上的好事往往就如曇花一現不會復來,他和她都錯過了這美妙時光。 

 黑暗中也不知阿芳的哪根筋恢復了柔韌,愣是在氣鼓鼓的狀態下擠出了三個極不中聽的字來:“你變了。”仍在後悔中的張強聽了不由自主就掖緊一下被頭算是給了她一個回覆繼續他的佯裝熟睡,殊不知這樣快速反應的動作已經暴露了他的現狀。 

 募地,一股酸楚的淚水這回真的順著阿芳的臉頰滴落了下來;已逝的過往煙雲清晰的從她記憶中緩緩掠過,這些彷彿都如同發生在眼前一樣,她不敢去觸碰,任憑它像趙老爺子的長杆菸斗裡冒出來的嫋嫋青煙那樣漸漸散去…… 

 ‘我知道你現在為什麼會這樣對我,你是不希望我知道芙蓉院那兒太多的事。’她好像是在和他交談,何況這一切都是因她而搞砸的。張強也像是在雲裡霧裡中對她說:‘你越說越離譜了,還怎麼讓我說你才是。’她終於抬起頭來繼續向他表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在我心裡是怎樣愛著如今你還不清楚嗎?’‘你現在怎麼想都可以,不是嗎?’阿芳被這麼一說也亂了方寸:‘別這樣,別……’他不再說什麼了,整個身體像是掉入了大海,在浩瀚的南洋裡拼命地掙扎,灌滿了一肚子海水的他拋下了妻子獨自一人躺在沙石灘上任憑陽光暴曬,被人救起和和家人重逢時,他的爹孃和姐姐見了他這副模樣幾乎快要哭暈了……貧窮逼著他又一次落入遠離家鄉的韃靼海峽,與葬身魚腹只有一步之遙……‘尹弗斯基的女人你也敢玩?’死神總是與他擦肩而過,拖著條殘腿在異國他鄉的顛沛中與平生最為憐愛的女人重逢,而且是讓他做了父親的漂亮女人……漸漸地、漸漸地...他的計劃就要實施了,昔日的甜美、曼妙的餘香忽然間又變成了一尊模糊影像慢慢的朝他移動而來,他侷促不安……她不該...他捨不得責難於她,他要帶著她和一大堆孩子一起回到家鄉,他已經畏懼貧窮、害怕寂寞,他什麼都需要,就是不要孤獨……一大批留著鬍子的軍警來了,‘你早點回來’她在遠遠的地方向他招手、呼喚……在驚恐萬分中他終於被驚醒了。 

 大凡肺腑之言在這方寸之有愛無疵的二人世界本會在頃刻間掀起瘋狂波瀾,如今卻只能在遊絲裡讓它變得蒼白無比,也如一片落葉被風吹起,飄忽不定,沒有了根基。 

 最為漫長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他倆頹廢的在出門前相互對望一眼,還是阿芳先開了口,她說:“瞧你這樣,都快成了金魚眼了還能去工廠吶。”張強心想: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便回應說:“你才應該呆在家裡哄哄孩子,也不好好去照照鏡子,我今天要去礦裡。”方姨早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心裡覺著好笑又不能笑出來,聽他這麼一說趕緊上前對阿芳說:“先生說得對,你今天哪兒也別去了,”說著又對恆昌說:“今天你和媽媽在家好嗎?”已滿四歲的恆昌比他的姐姐要聽話多了,只聽得他在點頭的同時說了聲:“好的,”多一個字都不想多說。阿芳的擔憂在客觀上是存在的,就像她在杭州見到的衙門一樣也是不允許百姓藐視他們的。 

 她漫不經心和孩子一起玩耍,腦子裡卻還在想著昨晚讓她不求甚解,只求理解的失敗結局,但是她可以斷定這裡的官員決不會總是這麼友好的對待他們;在親眼所見的排斥與驅趕中已經充分說明這一點,更何況張強與尹弗斯基之間的‘默契’本身就存在著危機,不僅如此,他還與他結下了仇怨,還有就是那個葉列維斯基怎麼平白無故就和他結合在了一起;眼下他又大張旗鼓的搞了這麼一出年慶晚宴,明眼人不說也知道他的用意,只是表面奉承他做的如何如何的好,背地裡還不知會對他使出什麼絆兒吶;再者,他選擇了那麼豪華的地兒,警長和法官都沒有到場就可以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