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璜 作品
第24章 剖心
我頹然的欲掙脫十四阿哥拉著我的手，疲憊的對他道一句，“你放手……”
他固執的拉著我，瞧著我的目光裡滿是坦蕩和堅定，對我道，“我不放，死都不放……”
我無奈的扯出一個微笑，對他道，“我要去睡了……放手……”
他終於慢慢放開我的雙手，雙眸裡染上一絲心疼和愁思，瞧著我轉身離去。我在一陣黑魆魆的搖動中走過院裡的一片開的正濃的石榴花，原本豔麗如火的紅被夜色染上了憧憧的黑影，妖媚如嗜血的修羅，似要將我撕裂般，浮動在夜的憂傷中。
我彷彿看不到一切盡頭般，只機械的走向朝西的偏房，吱呀一聲推開同樣黑暗的房間，轉身瞧見他一身月牙白的中衣正固執的佔據視線的衣角，他烏黑的眼眸閃爍著巨大的堅持，熱忱的瞧著我，我避開他的目光，合上門的瞬間，眼淚滴落衣裳……
十四，你的話多好，多動人，彷彿一劑清涼的熱切穿過三百年的巨大時空重重的敲擊著我荒煙蔓草的年華，這樣深情的剖白被你捻成了一股衝騰萬物的力量，飛盡了一整個斜陽的落日，亦吹盡了檣櫓的漠漠寒衣……
這世間任何女子都會醉心於你用一腔真情編織的華美誓言中，唯獨我不能……
因為我知道，你是胤禎，是日後那個黃沙漫天的年歲裡屹立於萬丈高原不曾退卻的大將軍王，是那個一個揮劍轉身便用如虹霸氣便抵住半個天下傾頹之勢的桀驁男子。
愛情於你，永遠是人生的註腳，或者是扉頁迷亂人心的三言兩語，或者是封底倉皇尾的一言半句，總不會是你揮灑豪情，起伏跌宕的一生的中心。
不曾再點起一盞紅燭，那微薄的暖意於我如殘垣斷壁般的心無任何用處，我閉上雙眼，仍舊能看到剛才他動情和放肆的宣誓，仍舊能聽的到他砥礪淘沙般的豪言，十四啊十四，你終究是吐露了一整個夏天的陰霾，將我捲進這即將到來的雨季，我早該知道，你從來便是這般的人，從來便是這般自負而決絕的人。
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將糾結於心的感慨壓了下來，瞬間便跌入夢魘的深淵，被無處不在的寒意漸漸吞噬，涼的徹底。
再睜眼，陽光又如約定般撫上我的面龐，像是傾瀉下最美的弋陽般宣告著盛夏漸行漸近的腳步，我眯著眼睛，透過藕荷色的紗絹望著光亮的所在，整理心情，推開了房門，一抬眼便看到他立在門外迴廊的硃紅色立柱邊，滿是憂思的望著我。我眉頭一蹙，對他道，“這樣早便來，你幹什麼……”
他嘆一口氣，道，“我是害怕昨天的話，驚到了你。”
我朝他嫣然一笑，道，“確實是驚到了我。”我的目光穿越他的鬢髮，望向院裡那一樹樹火紅的石榴花，昨夜如鬼魅般的花朵在暖日的覆蓋下，開的熱鬧而急切，像是爭奪著最嬌豔的姿態般，搖曳如夢如幻的綽約風姿。我又回過神來，瞧著他道，“胤禎，我不曾懷疑你的心，亦不是輕賤你的許諾。
只是許諾，太單薄，抵不過日復一日年輪的侵蝕，也抵不過恍然一瞬的幡然醒悟。”
面前的他依然被病痛纏繞，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但是望著我的目光滿是堅忍，他對我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會一字一句兌現我的話。”
我苦笑一聲，望著他道，“你如何證明，你如何兌現？你的話只是十四歲的你，只是不諳世事，不可一世的少年對愛情震古鑠今的宣誓。”
他無畏的瞧著我，字字鏗鏘的對我說道，“便是到了四十歲，我心如一……”
我提著滿目抹不開的哀愁，對他說道，“‘國之將興，必有禎祥’，你該知道你的名字就是皇上對你傾注的期望，你該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負起一個皇子家國天下的責任。你真的要把仗劍怒馬的豪情消磨在與市井聒噪的生活中麼？還是你真的要拋棄你過往的人生理想，和我一起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呢？抑或者，我若是死了，你真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殉情而亡麼？”我望著他，淡淡笑道，“你說的，都很好……只是，都不可能罷了……”
他擰著眉毛，盯著我的雙目，目光含著冷鋒，忽的又苦笑起來，幽幽的對我道，“你還……真刻薄……”
我自嘲的一笑，搖搖頭對他道，“不是我刻薄……我說的，都是實情罷了。”
他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般，說道，“實情也罷，杞人憂天也罷，我都要你陪著我看這天下雲捲雲舒，風起雲湧；我都要你在我身後，同我一起享受我的豪情夢想，壯志凌雲……”他盯著我，霸道的說一句，“我的人生，你……別——想——缺——席。”
我望著眼前的男子，擁著那不容任何人染指狂狷之氣，一絲微笑便可睥睨天下，一個低頭便可百轉千回，滿轉時光的來路和去路，瞬間永恆成一把出鞘的承影劍，恢弘逼人，驚豔世間，他用不可置疑的霸道口吻告訴我不得缺席，然後笑的邪氣縱生，這樣的胤禎，才是那個他該成為的男子。
他瞧見我並不說話，只是直愣愣的望著他，便繼續開口對我道，“我知道，你心裡愛的不是十三哥，是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不過我倒是好奇，你什麼時候遇到他的，是在寺裡的香客？”
我的心一陣陣的暈開大片回憶的花蕾，如潑墨般浸溼不勝寒冷的衣角，眼前反覆交織著小玠的一顰一笑的音顏，哽咽的酸澀充滿胸膛，我望一眼胤禎，心下頹然，我該如何告訴你，我生活的那個世界裡小玠對我曾是怎樣的存在？於是定定心，只對他冷冷的道一句，“咱們能不提他麼？”
他笑笑對我道，“好……不提便不提吧，反正也是過去的事兒了，從此以後，你的人生，只和我有關……”
我望著他突然迸發出的笑靨和爽朗，恣意的揮灑在夏日安逸而恢宏的早晨，跳動出一串銀鈴般的樂府，消弭在咫尺間的暖意中，心下莫名一陣心疼。他眨眨星辰般的明亮雙目，對我道，“現在，我只是想要一個和十三哥同等的機會，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輸給他……”
眼前又閃過胤祥撫著我的鬢髮對我道“儂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的深情，和那日他走之前夾雜太多意味的“你一定等我回來”，又抬眼看看笑意叢生，意氣風發，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的胤禎，心裡苦笑一陣，原來最終竟是被四阿哥說著了，我招惹了的這兩個人，糾纏著背後無邊的情思錯亂的朝我撲來，許給我一個勝過一個的斑斕景緻，讓我無言以對。
我又抬眼望望惠風和暢的天宇，湛藍的彷彿江南水邊染布女子的回眸動人心魄，亦透明的彷彿看的到天宮的琉璃模狀，雖是晴朗，但我知道，或遲或緩，雨季，終究是快要來了……
他固執的拉著我，瞧著我的目光裡滿是坦蕩和堅定，對我道，“我不放，死都不放……”
我無奈的扯出一個微笑，對他道，“我要去睡了……放手……”
他終於慢慢放開我的雙手，雙眸裡染上一絲心疼和愁思，瞧著我轉身離去。我在一陣黑魆魆的搖動中走過院裡的一片開的正濃的石榴花，原本豔麗如火的紅被夜色染上了憧憧的黑影，妖媚如嗜血的修羅，似要將我撕裂般，浮動在夜的憂傷中。
我彷彿看不到一切盡頭般，只機械的走向朝西的偏房，吱呀一聲推開同樣黑暗的房間，轉身瞧見他一身月牙白的中衣正固執的佔據視線的衣角，他烏黑的眼眸閃爍著巨大的堅持，熱忱的瞧著我，我避開他的目光，合上門的瞬間，眼淚滴落衣裳……
十四，你的話多好，多動人，彷彿一劑清涼的熱切穿過三百年的巨大時空重重的敲擊著我荒煙蔓草的年華，這樣深情的剖白被你捻成了一股衝騰萬物的力量，飛盡了一整個斜陽的落日，亦吹盡了檣櫓的漠漠寒衣……
這世間任何女子都會醉心於你用一腔真情編織的華美誓言中，唯獨我不能……
因為我知道，你是胤禎，是日後那個黃沙漫天的年歲裡屹立於萬丈高原不曾退卻的大將軍王，是那個一個揮劍轉身便用如虹霸氣便抵住半個天下傾頹之勢的桀驁男子。
愛情於你，永遠是人生的註腳，或者是扉頁迷亂人心的三言兩語，或者是封底倉皇尾的一言半句，總不會是你揮灑豪情，起伏跌宕的一生的中心。
不曾再點起一盞紅燭，那微薄的暖意於我如殘垣斷壁般的心無任何用處，我閉上雙眼，仍舊能看到剛才他動情和放肆的宣誓，仍舊能聽的到他砥礪淘沙般的豪言，十四啊十四，你終究是吐露了一整個夏天的陰霾，將我捲進這即將到來的雨季，我早該知道，你從來便是這般的人，從來便是這般自負而決絕的人。
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將糾結於心的感慨壓了下來，瞬間便跌入夢魘的深淵，被無處不在的寒意漸漸吞噬，涼的徹底。
再睜眼，陽光又如約定般撫上我的面龐，像是傾瀉下最美的弋陽般宣告著盛夏漸行漸近的腳步，我眯著眼睛，透過藕荷色的紗絹望著光亮的所在，整理心情，推開了房門，一抬眼便看到他立在門外迴廊的硃紅色立柱邊，滿是憂思的望著我。我眉頭一蹙，對他道，“這樣早便來，你幹什麼……”
他嘆一口氣，道，“我是害怕昨天的話，驚到了你。”
我朝他嫣然一笑，道，“確實是驚到了我。”我的目光穿越他的鬢髮，望向院裡那一樹樹火紅的石榴花，昨夜如鬼魅般的花朵在暖日的覆蓋下，開的熱鬧而急切，像是爭奪著最嬌豔的姿態般，搖曳如夢如幻的綽約風姿。我又回過神來，瞧著他道，“胤禎，我不曾懷疑你的心，亦不是輕賤你的許諾。
只是許諾，太單薄，抵不過日復一日年輪的侵蝕，也抵不過恍然一瞬的幡然醒悟。”
面前的他依然被病痛纏繞，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但是望著我的目光滿是堅忍，他對我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會一字一句兌現我的話。”
我苦笑一聲，望著他道，“你如何證明，你如何兌現？你的話只是十四歲的你，只是不諳世事，不可一世的少年對愛情震古鑠今的宣誓。”
他無畏的瞧著我，字字鏗鏘的對我說道，“便是到了四十歲，我心如一……”
我提著滿目抹不開的哀愁，對他說道，“‘國之將興，必有禎祥’，你該知道你的名字就是皇上對你傾注的期望，你該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負起一個皇子家國天下的責任。你真的要把仗劍怒馬的豪情消磨在與市井聒噪的生活中麼？還是你真的要拋棄你過往的人生理想，和我一起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呢？抑或者，我若是死了，你真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殉情而亡麼？”我望著他，淡淡笑道，“你說的，都很好……只是，都不可能罷了……”
他擰著眉毛，盯著我的雙目，目光含著冷鋒，忽的又苦笑起來，幽幽的對我道，“你還……真刻薄……”
我自嘲的一笑，搖搖頭對他道，“不是我刻薄……我說的，都是實情罷了。”
他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般，說道，“實情也罷，杞人憂天也罷，我都要你陪著我看這天下雲捲雲舒，風起雲湧；我都要你在我身後，同我一起享受我的豪情夢想，壯志凌雲……”他盯著我，霸道的說一句，“我的人生，你……別——想——缺——席。”
我望著眼前的男子，擁著那不容任何人染指狂狷之氣，一絲微笑便可睥睨天下，一個低頭便可百轉千回，滿轉時光的來路和去路，瞬間永恆成一把出鞘的承影劍，恢弘逼人，驚豔世間，他用不可置疑的霸道口吻告訴我不得缺席，然後笑的邪氣縱生，這樣的胤禎，才是那個他該成為的男子。
他瞧見我並不說話，只是直愣愣的望著他，便繼續開口對我道，“我知道，你心裡愛的不是十三哥，是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不過我倒是好奇，你什麼時候遇到他的，是在寺裡的香客？”
我的心一陣陣的暈開大片回憶的花蕾，如潑墨般浸溼不勝寒冷的衣角，眼前反覆交織著小玠的一顰一笑的音顏，哽咽的酸澀充滿胸膛，我望一眼胤禎，心下頹然，我該如何告訴你，我生活的那個世界裡小玠對我曾是怎樣的存在？於是定定心，只對他冷冷的道一句，“咱們能不提他麼？”
他笑笑對我道，“好……不提便不提吧，反正也是過去的事兒了，從此以後，你的人生，只和我有關……”
我望著他突然迸發出的笑靨和爽朗，恣意的揮灑在夏日安逸而恢宏的早晨，跳動出一串銀鈴般的樂府，消弭在咫尺間的暖意中，心下莫名一陣心疼。他眨眨星辰般的明亮雙目，對我道，“現在，我只是想要一個和十三哥同等的機會，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輸給他……”
眼前又閃過胤祥撫著我的鬢髮對我道“儂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的深情，和那日他走之前夾雜太多意味的“你一定等我回來”，又抬眼看看笑意叢生，意氣風發，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的胤禎，心裡苦笑一陣，原來最終竟是被四阿哥說著了，我招惹了的這兩個人，糾纏著背後無邊的情思錯亂的朝我撲來，許給我一個勝過一個的斑斕景緻，讓我無言以對。
我又抬眼望望惠風和暢的天宇，湛藍的彷彿江南水邊染布女子的回眸動人心魄，亦透明的彷彿看的到天宮的琉璃模狀，雖是晴朗，但我知道，或遲或緩，雨季，終究是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