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心

 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翠簾不卷春深。 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 遊絲不繫羊車住，倩何人傳語青禽?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 重來已是朝雲散，悵明珠佩冷，紫玉煙沉。前度桃花，依然開滿江潯。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我心裡一陣冷清，抬眼望一下衾被中的韶華少年，一抹愁思湧上心頭，那個睥睨眾生的狂妄少年也會用這樣絕望的筆觸寫一首撕裂人心的相思？

 我幾乎不能將那個瞧著我滿目鄙夷不屑並著不可一世的皎潔面容的少年同這個寫著‘碧落黃泉，兩處難尋’的至情男子聯繫起來，從何時開始，他的眼底亦滿滿的都是我，亦滿滿的都是落花滿地的相思苦？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他對我的情，竟一點也不比胤祥少……

 只是如此相思，你讓我如何回應？

 正盯著那一闋相思曲出神的時候，便聽到十四阿哥遠遠的對我說一句，“你何時來的？”

 他的聲音帶著巨大的疲倦朝我襲來，彷彿浩淼水面的一處明晰的船帆般，一下擊穿我的迷茫。我一瘸一拐的走向他，他盯著我的目光滿是跳動的柔情，我指一下窗外風姿搖曳的兩株絨花合歡對他道，“你倒是會挑景緻。”

 他亦轉頭瞧瞧，對我道，“開的正好的合歡，最是讓人溫暖。”我木得一怔，這樣懷著滿腹愁思的十四阿哥，心底敏感的像是雨後青石板邊的浮塵，只一縷微風，便可吹盡滿目的落花琳琅。這樣的他，離那個擁著豪氣，一回頭便可帶走一個天下的男子，相差的太遠。

 有那麼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兩個都如有默契般的並不做聲，只是齊齊的瞧著窗外夏意叢生的合歡律動著迴旋的皎潔清香。他竟一下笑出聲來。

 我不明所以的瞧著他，他忽然笑的愈發大聲起來，又對我說道，“你一瘸一拐的倒像是浣衣局管事兒的廖公公。”

 我瞪一眼他道，“我瞧你也不像病的厲害的模樣，剛醒來便打趣我，虧得雅虞還著急的遣我來瞧你。”

 十四阿哥聽到雅虞的名字，原本滿是笑意的目光漸漸沉下去，他半晌都不再說話，我亦不言語。這時，小陳子推門進來，將一碗粥並三個爽口小菜端進後放在桌上。我指指那粥對他道，“一會兒略微好些便吃了吧。”

 說罷，不顧小陳子在身後的叫喊，一步一步走出房子。

 十四，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你，這突如其來的愛意攪亂了我的心跡，像是窺伺了你的秘密般，我窘迫的想要逃走，我們決計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要執念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