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 作品

第35回:下關亂點鴛鴦譜 陶三郎三鬥寒魔

 那怪著實有神通,弄出這一陣風,渾渾惡惡;將三郎困在核心滴溜溜的旋轉著。三郎一時著了慌,只在陰風裡面亂轉,絲毫不得使力。真個:

 一氣成風暗,圓旋罩如鍾。舉步怎得力,退後何處容。

 滿面撲黑漫,迷沙眼難睜。轉上千百卷,亂蕩失三魂。

 縱有千般術,枉自有神通。

 三郎被困旋風中有如風車也似亂轉。暗自思道:“叵奈這廝做弄,轉的俺天昏地暗,何處脫身?我且跳上去看看。”實實的往上一跳;覺道撞得頭疼!定睛看時;原來老魔上面罩定風口,只除他不跳上來,一跳上來,當頭打了一棒。可憐三郎無處脫身,只得往上跳;實實的著他打了一棒;真個三魂蕩蕩,七魄悠悠!墜下雲端滾落山谷之中。老魔著實無情,就著風勢;唿喇一聲推下半座雪山,把個三郎掩埋千百丈之下,卻才笑嘻嘻收了法相,叫道:“這廝自來討死!”

 有詩曰:

 施威弄法寒魔嗔,除魔仁義志長存。興鬥力竭無功果,雪山歸冢先困身。

 心有蓮花終有愛,曹溪路險拔等倫。一瓢飲盡三千苦,可知難破大理冰。

 老魔當時將三郎打死,跳下雲端;與眾小妖歸洞慶賀不題。單說三郎吃了老魔當頭一棒,又被雪山深埋;已然身死!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忽見南極老人拄著柺杖,乘著白鶴降下雪山之頂。那南極老人嘆道:“三郎啊三郎,你道塵途磨難這般容易哩!”就拿柺杖打著那白鶴道:“畜生,仁義深埋,與我找將出來!”那白鶴抖抖雙翅;變做一隻穿山甲,那管雪山冰凍;只管往下鑽去。須臾血淋淋的馱上三郎,全無氣息,已是死了。仙翁取過葫蘆;傾出一粒仙丹。掰開三郎下頜,放入口中。又打那穿山甲道:“畜生,且載我歸去。”穿山甲嗖的一下變回白鶴。仙翁跨上白鶴道:“三郎啊,老夫去也!”說畢,白鶴抖翅飄然遠去。

 三郎自服下仙丹,當時九竅轉通,經脈活絡。忽然醒來,捂住頭道:“好個魔王,真個歹毒,痛殺我也!”看那關風洞緊緊閉著,意思起身叫戰,無奈頭疼厲害

,只好在雪山頂上閉目調息。睜眼看時;已然次日清早。此時身子已無大礙,正思量對策,洞門卻打開了。三郎閃過崖後。果見小妖擁著老妖齊齊走出來,似是搬家。三郎道:“我此時去打妖精,可怕老魔那口風著實歹毒,降不住他不說,定然命喪當終!看他那個形勢,活活似個蛤蟆,怎麼會有這等神通也?又急切訪不出他之來歷!”

 三郎靈機一動,伸一膀子拽過一個小妖,一杵打得稀爛。自家搖身一變,就和那小妖一般無二;掮著一杆旗,打著鑼,隨著小妖而走。一時進了那山洞,復回到西山,打開洞門。老魔打了個打哈哈;摸著張魁那座冰雕道:“立著好,立著好。似陶三郎那廝沒成算,卻不死了!連個冰雕也做不成。”笑一聲,叫道:“丫丫叉叉!”不見有人答應?又叫道:“丫丫叉叉!”三郎暗思:“莫不是那打死的小妖,就叫這個名字?可不晦氣,這般多妖精,可可叫他?不當小可的,該我答應哩!”原來那個打死小妖乃角鹿成精,故此喚作;丫丫叉叉。

 當下沒奈何,高高答應一聲:“大王,有!”老魔道:“你過來!”三郎近前來,問道:“請大王吩咐!”老魔道:“難得今日搬家之喜,你去沽壺酒來交爺爺享用!”三郎轉過身,喝聲:“變!”一隻盤,一壺酒。原是三郎有心擒魔,自變一壺酒,比凡酒更烈百倍,只等老魔吃醉,就好下手!三郎端著盤,將葫蘆遞過老魔道:“大王,酒來了!”老魔拿過葫蘆,不知高低,揭蓋滿滿的吃了一口;叫道:“果然好酒!”老魔只道好酒,不歇氣喝了七八口。那葫蘆仍然滿滿一壺,並不少卻!

 乃喚道:“丫丫叉叉你過來!”三郎走近問道:“大王是何話說?”老魔道:“才自喝下七八口,此壺酒不少卻,何也?”三郎道:“告大王,此壺乃是小的祖傳寶貝;兼個如意之性,但只壺中有酒,憑你怎地吃喝,莫想吃空它!”老魔聞言道:“似這般吃法,何時是個頭?”三郎笑道:“怎就有頭?大王試著壺口朝下,嘩啦啦管教篩出一個洞庭來,也莫想它盡。”老魔喜道:“果然是個寶貝,你既有此寶,怎麼不早些拿來?”三郎道:“早是陶三郎日日喊打,大王也沒此興致,如今那廝死了,自家有了快活日子。也就拿來孝敬大王哩!”

 老魔道:“虧你有這份心思,你且退下,交爺我盡情享用,日後再行升賞!”三郎退下。老魔拿了葫蘆,真道是個寶,一發放下狼牙棒,坐於崖邊只管吃酒,喝一口;叫聲:“好酒!”老魔酒量再高,怎奈此壺是個無底洞,吃它不盡。那魔王不知吃了多少,口中胡言亂語,忽然撲的一下,醉倒崖邊不省人事。三郎見此怎不歡喜?走過去拿了葫蘆,轉向小妖道:“弟兄們,這大王吃得彀了,我等也來享用享用!”小妖道:“若大王曉得,怎地處?”三郎笑道:“你等好呆!這大王吃醉了,沒半日工夫,怎得他醒來?這壺兒又吃不盡,你等只管來吃,管教大王不知!”

 小妖聞言道:“正有此意!”一夥走過來拿了葫蘆,你一口,我一口,紛紛吃將開來。小妖怎是老魔酒量?方才三口下肚,腹中如火,一時按奈不住;醉做一地,也都睡了!三郎大喜,收了葫蘆,原來就是關風瓶,此瓶玄機百種用之不竭,此番替他立下大功。三郎走過崖邊笑道:“力鬥不如智取,此言不虛!”看那魔王,作死的睡。三郎拿過狼牙棒,望山谷撲的一貫;笑道:“我的兒,你便本事再好,如今也沒棒弄了!我若打殺你,無奈失了破冰之法。且饒你一命!”

 午時三刻,老魔吃的酒經太陽一曬;出做一身大汗。緩緩醒來,看見三郎;心下大驚。慌慌張張要拿兵器,卻那得有?三郎挺杵喝道:“潑怪,大勢已去,休要迷悟。早早解禁;全你一條性命!”魔王托地跳起來;看見滿洞妖兵睡做一地,暗暗叫苦!大叫一聲:“天亡我也!”赤著手與三郎打鬥幾合,怎麼能勝?縱起雲頭就欲逃命。三郎掣出寶鏡映日一照,魔王大叫一聲滾下雲來,跌個半死。三郎趕上一腳踏住魔王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雖是魔,畢竟修行高深,怎麼這等執迷不悟,自尋死路?”

 魔王忍痛叫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敗在你手,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憑你處置。休想大理解禁!”三郎道:“既如此,拿命來!”一杵就欲打來。忽聽見高空叫道:“三郎且慢,青衣,素娥,仙子來也!”三郎抬頭看時;果見青衣素娥二仙姑臨凡。三郎跳上半空迎住道:“二位仙姑何來?”仙子笑道:“今來助三郎解大理冰雪也!”三郎道:“如此說來,此魔王是仙姑門下?”

 仙姑道:“二魔王乃是冰玉二蟾,體性極寒,出自天山之頂。生來有些不善,是我二人將其收服;養在關風瓶內。”三郎道:“關風瓶又是個什麼寶貝?”仙姑道:“此瓶乃玄元寶貝,內有關風;乃至寒之物,又有陰風;乃至災之物,又有陽風;乃解凍之物。是我等將關風至寒,交二蟾棲身。只因與我等王母一會,二蟾得便逃脫,私下大理成精,將關風至寒,冰凍大理,得好安身。幸得三郎來此施為將其收服。”三郎道:“原來是寒蟾成精,交我這番勞苦!今覷仙姑之面,不予追究。只勞仙姑施法解了冰凍;好叫三郎完功!”

 仙姑笑道:“若說解禁,還非關風瓶不可,請三郎奉還關風瓶來!”三郎暗道:“早知這瓶子解得冰凍,就不必我三鬥寒魔了!也還撈得一個寶貝,如今等得她們來,這寶貝也不是我的了!”無奈還了關風瓶道:“請仙姑使大法!”仙姑拿過瓶子;念動咒語,將口朝下,唿喇喇撒下一瓶陽風;一時吹遍大理;頃刻之間雪散冰消,那個太陽份外明朗!

 但見:

 一目蒼山遠,連綿十九峰。馬龍登絕覽,溪水十八明。

 浮雲飛來鳥,青翠古木森,芳菲慕三月,可知正陽春。

 仙姑撒下陽風,只見蒼山十九峰。峰峰蔥鬱,十八條溪水,澗澗碧明!看不盡流泉飛瀑,鳥兔顯蹤。真個陽春依舊。大理百姓個個歡喜!

 三郎亦是歡喜道:“多謝多謝!煩問仙姑,量此冰蟾,如何這等本事?三郎多次遭他毒手!”仙姑笑道:“二蟾雖是精怪,其修行久遠;不亞於如來老君,三郎與之敵對,能全得一條性命;實是萬幸!”看那地上只有封寒怪,問道:“不知那玉蟾何在?”三郎道:“在瓶子裡哩!”仙姑聞言,將瓶口朝下,放出閉寒怪來。二怪不敢爭持,雙雙現出原形,果然是兩隻冰蟾!覆被仙姑收入關風瓶,封上貼子。叫道:“請三郎奉還寶鏡軸卷!”三郎懷中攬出一一奉還。仙姑道:“寶鏡是我等梳妝之物,軸卷乃是畫聖吳道子所繪!”

 仙姑既解冰凍,就欲告辭;三郎忽然叫道:“仙姑且慢!大理冰凍皆解,如何蒼山之頂冰雪不化?我那徒弟還是冰雕哩!”仙姑道:“蒼山之頂著二蟾居住,冰雪已無法破解,你那徒弟少時便出。”說畢駕雲遠去。三郎跳下雲端,只等倩倩三個出來。

 畢竟倩倩三人能否平安破冰出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