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哲 作品

第 48 章 肩上胳膊上,都還...

 “嗯?”陳澗應了一聲。

 “彙報工作。”單羽說。

 “哦,”陳澗放下了碗,想了想,“先從大事兒說起吧……”

 “原來有大事兒啊?”單羽打斷了他。

 “……是相對。

 “所以就是有事兒,而且還能按大小排個序。”單羽說。

 陳澗沉默了。

 單羽也沒出聲,就看著他。

 “沒大到需要打擾你私人行程的程度,”陳澗也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你是去辦什麼事兒,不知道方不方便看消息……”

 “下回試試吧。”單羽閉上了眼睛。

 “……嗯。”陳澗應著。

 “說吧。”單羽說。

 “102的周樂成找我聊了聊,他在論壇上發了個貼子,記錄他確診癌症晚期之後的旅行……”陳澗說。

 “嗯。”單羽應了一聲。

 “貼子挺多人追的,”陳澗說,“他寫到大隱了,不過一直沒提在哪,也沒提我們的名字,很多人想知道,他說如果我們願意的話,他……臨死之前會說明,如果我們不願意……”

 “我們不願意也會被公開的。”單羽說。

 “不會,”陳澗說,“他人挺好的,都沒提過我們這裡有過人自殺的事兒。”

 “不是他公開,是別人。”單羽說。

 “誰?”陳澗愣了愣。

 “誰告訴他我們這兒死過人的,”單羽說,“誰就可能會替他公開,這裡是個鬼屋。”

 “我操。”陳澗完全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周樂成到四樓找那個房間的時候,他們沒人跟周樂成有過什麼交流,更不可能告訴他這件事,所以周樂成應該是從其他人那兒聽說的。

 “如果是鎮上什麼人說的也沒事兒,”單羽說,“但也有可能是裡面誰家看到貼子了呢,畢竟是個旅遊記錄貼。”

 “嗯。”陳澗皺了皺眉。

 “所以他想公開就公開,”單羽說,“至少他說的是咱們好話。”

 “嗯。”陳澗點點頭。

 “還有什麼?”單羽還是閉著眼睛。

 “二樓入住了一個姐姐,。

 “嗯。”

 “那個奸就住隨雲,她捉成了,我們跟著一塊兒過去的,我怕她一個人吃虧。”陳澗說。

 “嗯。”

 “她昨天退房了……”陳澗說。

 “嗯。”

 “鎮上發了個通知,要求各家民宿派人去參加消防知識的培訓班。”陳澗說。

 單羽沒出聲。

 “我想讓陳二虎去,”陳澗說,“他這兩天心情還是不太好,讓他有點兒聽上去高級的活兒乾乾。”

 單羽還是沒出聲。

 “我接到教練電話了,”陳澗看了單羽一眼,“體檢什麼的都完事了,後天我去考科目一……”

 單羽還是閉著眼,沒說話也沒動。

 “一二三四五,”陳澗說,“上山打老虎。”

 單羽還是安靜地躺著。

 睡著了?

 陳澗沒再說話,等了一會兒,單羽還是沒有動靜,聽呼吸是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又吃了感冒藥。

 “我下去了啊?”陳澗說。

 停了幾秒,他很小心地站了起來,想拿碗的時候又停下了,單羽就穿了件襯衣躺沙發上,屋裡就算有暖氣,半夜估計也還是會冷。

 他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往裡屋那個臥室走過去。

 自從單羽來了之後,他就沒進過這個屋,這會兒憋著氣躡手躡腳走進來,有一種強烈的做賊感。

 他儘量快速地從床上拿了薄被,轉身想大步跨回去,剛跨了一步就又收了勢頭,剛樓梯上摔那一下,現在大腿筋還抻著疼。

 “單羽?”他拿著薄被站在沙發旁邊。

 單羽還是之前的姿勢,完全沒有動過。

 是真的睡著了。

 他吸了口氣,憋著,慢慢把薄被蓋到了單羽身上。

 入室盜竊的進屋碰上有人可能都沒他這麼小心。

 都不知道為什麼。

 單純就是覺得單羽要是突然醒了,他會很尷尬。

 好在沒醒。

 單羽睡得居然挺實的。

 他轉身從茶几上把碗拿了起來,走到門邊,關燈之前又往沙發上看了一眼。

 小路上的那個擁抱突然一點兒預兆都沒有地出現在了腦子裡。

 血瞬間湧上腦袋的感覺讓他趕緊把燈關掉了。

 但肩上胳膊上,都還清楚地殘留著那個擁抱的觸覺。

 他捧著碗,靠到旁邊的牆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捱罵了嗎?”

 旁邊不遠處響起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差點兒把手裡的碗都掄過去。

 轉頭的時候才發現是陳二虎。

 “沒。”他拿著碗就往樓梯走。

 “我聽三餅說單老闆受傷了,還想著去問問呢。”陳二虎說。

 “明天吧,”陳澗一邊快步下樓一邊說,“他睡著了。”

 “哦,”陳二虎跟在他身後一塊兒往樓下走,“真沒罵你啊?”

 “他罵我幹嘛?”陳澗說。

 “我看你臉都氣紅了。”陳二虎說。

 再多說一句信不信給你腦袋都揍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怎麼啦?”胡畔從吧檯那邊跑過來。

 “摔下,“劈個大叉坐滑梯那麼下來的。”

 “你還笑!”胡畔瞪了他一眼,看著陳澗,“傷沒……”

 話還沒說完,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傷沒……傷啊……”

 “沒。”陳澗把行李箱拿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打開了,“這裡頭是單老闆給大家買的一些小禮物……”

 行李箱裡是一個個包裝好的紙袋,很漂亮。

 “哇——”胡畔興奮地跑了過來,“誰家有這麼好的老闆啊!”

 “收買人心,收買人心啊。”三餅也端著碗湊了過來。

 “陳二虎聽到了抽你啊,學他說話。”胡畔拿了一個紙袋拆著。

 “他剛去睡覺了,”三餅笑著說,“這幾天死挺著,估計撐不住了。”

 陳大虎的判決已經下來了,一年四個月,像落地的另一隻鞋,能感覺到陳二虎收到消息之後有一種木已成舟了的放鬆感,但他依舊不肯回家。

 牢牢佔據著男宿舍最靠裡的那張床。

 死也不肯回家見他爸。

 這一秒陳澗突然想到了同樣也不肯回家見父母的單羽。

 雖然情況是不一樣的。

 單羽的媽媽雖然有很強的壓迫感,但總體還是和氣的。

 陳二虎他爸沒有這麼和氣,老實人是老實人,不過脾氣有點兒急,跟陳二虎他媽離婚之後就帶著兩個兒子,教育挺硬派的,但都知道他心疼這倆兒子,要不也不能教出個陳大虎這麼失敗玩意兒來……

 還好大隱宿舍現在不收住宿費,陳二虎在宿舍住得挺踏實。

 沒準兒要住到過年。

 胡畔拆開了紙袋,除了特產小吃之類的,還有一個小福袋。

 “我太喜歡了。”胡畔很開心,拍著胸口,“我這顆人心已經被買走了。”

 “聽著怎麼這麼瘮得慌。”三餅拿了一個紙袋,拆開先拿了包牛肉乾出來。

 陳澗拿了小豆兒的那份放到一邊,準備明天去拿三餅摩托車的時候帶過去。

 “你不拿你那份嗎?”胡畔問。

 “我拿個福袋就行,吃的大家分吧。”陳澗說。

 “既然你這麼說了……”三餅立馬把他那份打開,從裡面拿了包牛肉乾補進了自己那袋裡。

 “你直接換一下不就行了嗎?”陳澗說。

 三餅愣了愣:“是哈。”

 陳澗沒說話。

 “要不你能當店長呢。”三餅說。

 “就為這個,這店長門檻也有點兒太低了。”陳澗說。

 “損吧你就。”三餅吃著牛肉乾。

 陳澗去廚房,拿了個托盤,把胡畔已經盛好的他和單羽的兩碗小湯圓放了上去,又從店裡的醫藥箱裡拿了盒備用的感冒藥。

 “店長,”胡畔跟了過來,“沒事兒吧?”

 “嗯?”陳澗看著她,“沒事兒啊,怎麼了?”

 “沒,我就問問,”胡畔小聲說,“他去找你,那麼長時間你倆才回來,我怕出什麼事兒了呢。”

 ……很久嗎?

 在村裡碰上的時候單羽不是說二十分鐘前下的車嗎?

 “他什麼時候去的?”陳澗問。

 “三餅剛把他接回來他就出去了,”胡畔想了想,“也就七點剛過吧。”

 陳澗愣住了,他從山裡出來的時候都九點多了。

 他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乏單可陳讓他去車站的那條消息,還真是六點多發的……

 “怎麼了?”胡畔問。

 “沒,”陳澗說,“他在小豆兒家等我的。”

 “那還行,”胡畔說,“下回你請假跟他說一聲唄,要是他不知道小豆兒家在哪兒,有事兒都找不到你,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還不在服務區。”

 “也沒想到會那麼寸。”陳澗端起托盤。

 小湯圓還挺香的,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正躺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單羽馬上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不過看到托盤上的大碗時他愣了愣:“那是個沙拉碗吧?”

 “嗯,”陳澗把托盤放到茶几上,“要不裝不下,胡畔把剩下的糖水都倒這裡頭了。”

 “我應該吃不完這三十個。”單羽說。

 “我要沒吃晚飯,這兩碗都不夠我吃的。”陳澗說。

 單羽看著小湯圓們沒說話。

 “先吃吧,”陳澗拿起了小碗,“吃不完剩著給我。”

 說完又覺得有點兒不合適,趕緊又含糊不清地補了一句:“給狗也行。”

 單羽勾了勾嘴角,用左手拿起了勺:“行,一會兒你跟狗分。”

 陳澗沒說話,盯著小湯圓哐哐吃。

 沒兩分鐘,十個小湯圓就吃光了,這個小湯圓雖然小,但也有餡兒,還有兩種,芝麻花生和山楂的,挺好吃,不是太膩。

 他慢慢喝了口糖水,看了一眼單羽那邊。

 還好單羽讓胡畔煮的是小湯圓,要讓煮個面之類的,自己估計還得喂單羽。

 單羽吃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左手拿勺不太熟練。

 陳澗想說點兒什麼,但他一直沒停下。

 陳澗連碗裡的糖水都喝光了,單羽那邊還在慢吞吞而認真地吃著。

 就在陳澗打算要不就把碗裡的薑絲也一塊兒嚼了的時候,單羽終於放下了勺子,問了一句:“想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