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4:鳶尾花燃(18)

那就先從控制街道開始吧。順著屋子離開的斯塔弗羅斯找到了通向上層的樓梯,他試著繼續朝上方探索,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前進,並祈禱自己的同伴們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剛來到二樓,斯塔弗羅斯就撞見了試圖下樓的一名恭順派信徒,他當即舉槍往那個膽敢把褻瀆神明的beta符號以一種極其抽象的方式畫在外套上的披著人皮的惡魔臉上開了兩槍,一槍正中腦門,另一發子彈則打穿了右眼。不想久留的斯塔弗羅斯馬上退回一樓,他等了片刻仍不見有人增援,於是大膽地返回二樓,仍然沒看到什麼埋伏。

耳機裡模糊不清的德語讓他得以瞭解到同伴們的最新動態。身經百戰的老兵們不會被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軍難住,互相缺乏配合的信徒們也沒法奪取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背影就能彼此理解的勇士們的生機。動身趕往三樓之前,斯塔弗羅斯的目光又在那具屍體上停留了片刻。平平無奇的一張臉,屬於某個生命終止在二十多歲的法國女人。他對這些選擇自絕於全人類的傢伙沒什麼好說的,只有子彈能回答瘋子們的狂想。

不,也許謹慎一些更好。

“那個……你們能蒐集一下敵人的遺言嗎?”健步如飛地上樓的斯塔弗羅斯儘量讓語氣保持平穩,“一句遺言換一張票證。”

“這又是什麼新兌換活動嗎,斯塔弗羅斯先生?”沒少利用斯塔弗羅斯私下裡舉行的一些小遊戲來換取票證的東德情報人員和衛兵們頓時大喜過望,沒人會介意多拿一些可以讓自己在這時代吃飽喝足的資源,“……怎麼防止造假?”

答案是不需要考慮這些。乾脆利落地把看守在窗邊但是忘記回頭也沒有安排同夥把守角落的那名槍手擊斃後,斯塔弗羅斯及時把情況告知了同伴們並撿起敵人的槍械向著街道另一側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恭順派信徒們開火。就在他忙於確保街道安全的時候,震天動地的巨響差一點把他的耳朵震聾。有什麼東西在路障另一頭開火,它把看似堅固的障礙炸得粉碎,而且恰到好處地沒有傷及沿著同一條直線後撤的車隊。

“果然,他們鬧不過坦克的。”斯塔弗羅斯啞然失笑,他就該直接找輛坦克開路,可惜他那時借不到,“……提高警惕!”

在增援部隊消滅附近的恭順派信徒或迫使他們撤退之前,斯塔弗羅斯和護送他的警衛們不得不多花了幾分鐘時間從各自的藏身之處撤出、向車隊集結。這裡仍然不安全,剛才僥倖生存下來的每個人都得打起精神以防自己在抵達研究基地之前喪命。

“這些地方都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了,憑記憶根本沒用。”禿頂的希臘人返回車子內,小聲和他的東德人同伴們抱怨著,“唉,反正這裡說不定很快也要淪陷的。”

不幸中的萬幸是實驗基地沒有被滲透。這可能是得益於黑森林事件後un相關機構對一切接觸alternative-3計劃的內外人員的嚴格審查,也可能僅僅因為這裡部署了比表面上更多的防禦兵力。既沒有看到滾滾濃煙也沒有聽到更密集的槍聲的斯塔弗羅斯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他可以放心了,麥克尼爾等人取勝的希望不會就此被斷送。

亞歷山大·莫瑟沒有試圖逃跑或做疏散準備,他鎮定自若地在地下室裡繼續指揮科研人員按他的要求推進計劃。在衛兵的指引下來到了莫瑟藏身之處的斯塔弗羅斯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別利亞耶夫,當他向莫瑟提起此事時,美國學者只是淡定地說,俄國佬可能又躲起來了。

地下室裡很黑,電力主要被用於維持各種設備正常運作。只能打著手電照明的斯塔弗羅斯找了個角落休息,他不想打擾莫瑟的工作,那是像他這樣一輩子和前沿科學沒什麼交集的人無法理解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莫瑟也來到了角落裡,說是要休息幾分鐘。沒錯,這些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學者是該休息了,跟舒勒一樣把自己累得住院可不是什麼好事。

“世界真奇妙,斯塔弗羅斯先生。幾個月之前我沒法想象我們會有這麼多的深入合作,那時候您只是負責邊緣交易的局外人,而我是個次要的助手。”披著一件帶兜帽的厚實外套的莫瑟感慨地說道,“……當命運的軌跡失控之後,我們都要學著掌握新的技能。”

“當然。”斯塔弗羅斯稍微恭維了對方几句,“雖然我不是很懂你們在做什麼,你顯然是個天才,莫瑟博士。”

“在我看來,稱得上是天才的是你,斯塔弗羅斯先生。不是指什麼學術,我是說從整體上來講。”亞歷山大·莫瑟忍不住笑了,那笑聲有些難聽,“認真想起來,你似乎不需要特地去學些什麼就能掌握對應的能力……我很羨慕啊,那是種幾乎與生俱來的本事、刻在血脈和基因裡的。”

“嘿,為了生存下來就得努力啊。”斯塔弗羅斯當然不會說他在其他平行世界是怎麼奮鬥的,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最高機密,“在您看不見的地方,我也做了很多犧牲。”

被包裹在黑暗中的美國學者沉默了片刻,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部。

“我們這邊的小姑娘們跟我說,你是除了已故的島田博士之外最讓她們放心的人,我可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您自己清楚。”

斯塔弗羅斯沒有回答,他還在回味莫瑟所說的話。沒錯,他似乎一開始就掌握了一切必要技能,從普通的高強度體力勞動的防止自我損傷技巧到情報工作、管理宗教組織、充當心理醫生……這當然也是上帝保佑的一部分,是主賜予了他這些天賦,但他確實不記得自己生前有什麼用得上那些本事的時候。

“……莫瑟博士,這裡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希臘人也站了起來,跟在莫瑟身後,“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其實我沒什麼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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