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4:鳶尾花燃(10)

  “不過,你在法國這邊的盟友確實足夠可靠。”麥克尼爾仍在專注地聆聽每一名國會議員的發言,他需要通過這些錄像來了解法軍的真實態度,“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能夠幫助我們有效地瞭解這群大人物的真實心態的渠道。”

  “這裡面的內容也不見得是真的,他們在人前演戲的水平多半很高明。”斯塔弗羅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誰都知道,為了保住歐陸就必須採取更極端的措施,但是沒幾個人願意背上這個罵名。”

  “到了這個地步——”

  “你說過的gdi也是如此。”希臘人遺憾地搖了搖頭,“或許人類一直都是這麼回事。”

  樓下的同伴們在對著法軍把beta炸得血肉模糊的畫面指點江山、各自陳述自己認為對beta最有效的戰術,相比之下樓上的討論氣氛無疑更友善一些:看不清政客們真實面目的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只偶爾評論幾句,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是從那些虛假的言論中讀出政客們及其背後各派勢力的真實態度。

  正如斯塔弗羅斯所說的那樣,在一眾同僚們之前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的國會議員們並不願意就核心問題展開討論。反對支持愛國聯盟或對愛國聯盟持不信任態度、堅決要求對這個侵擾平民的組織進行一定程度控制的國會議員們似乎沒有回答在現狀下如何維持戰線及調動更多資源這個問題的意向,他們的對手同樣不打算研究愛國聯盟的一系列過激行動可能導致的後果。太長遠的事情還是等到以後去考慮吧,哪怕飲鴆止渴也好,解決掉當前的問題或是讓大家相信問題已經得到解決就能保住自己對重要事務的發言權——麥克尼爾並不想過分地責怪這些人,有時候他自己不見得能表現得更好。

  “這群人把所有才能都用在發展口才上了,也許我們該選些不太會說話但是更會辦事的人來代表公民們發言。”麥克尼爾吸了吸鼻子,他仔細觀察著畫面中的中年男性國會議員的動作,當他確認了這傢伙可能要進行一場冗長的無聊演說來阻止其對手發言後,便當機立斷讓斯塔弗羅斯跳過這一部分內容,“……有點找回在gdi大會聽講的感覺了。”

  後面的內容大概同樣的無聊演說,麥克尼爾想著。只要聽聽每個人發言的前幾句話就好,那些拙劣的政客們接下來所要說的內容逃不過麥克尼爾的預測。

  “下一個。”他推了推身旁的斯塔弗羅斯。

  “也許其中有開場白蹩腳但內容更精彩些的。”斯塔弗羅斯有些擔心,“真正的機密說不定就藏在寥寥幾句話中。”

  “他們大概沒這個水平。下一個。”

  漫不經心地讓斯塔弗羅斯只管往後跳過非必要內容的麥克尼爾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告訴斯塔弗羅斯把錄像倒回來,以便確認那人的真實身份。

  錯不了,正在發言的是凱蒂亞·瓦爾德海姆。麥克尼爾沒有和對方仔細交談過,真正和她有過幾次交流的是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巴黎活動的斯塔弗羅斯。在去年的【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凱蒂亞或許算得上是一個傳奇:身為原東德軍高級將領的女兒,因父親參加反對史塔西的兵變而流落到西德,又在收養她的西德家庭的雙親亡故後參加西德軍、以假身份返回東德軍並加入了大名鼎鼎的東德軍第666戰術機中隊……

  麥克尼爾聽過她人生中第一段有記錄的公開演講,雖然有些天真但足夠真誠的話語避開了史塔西的部分必要之惡而直指那些最讓東西德的公民們反感的行為,例如在平民中廣招密探、對全部機構施加不必要的過度監視……至於史塔西為了維持東德的戰線(準確地說是維持被當時的nato聯軍當做了歐陸絕對防線的東線)所採取的其他措施則被一筆帶過。事實證明那在當時是個正確的決定,至於後續對所謂過度軍事化的抵制則不是當初的海姆等人能夠預料到的。

  比起這些公開的身份,凱蒂亞·瓦爾德海姆的另一個身份更值得麥克尼爾重視:第666戰術機中隊現任指揮官提奧多爾·艾伯巴赫的戀人。雖然麥克尼爾還不大清楚去年的第666中隊在年初的3個月裡發生了些什麼,他能夠憑著些許公開報道和斯塔弗羅斯在檔案庫查閱到的信息斷定凱蒂亞是經歷過了一連串變故後的提奧多爾目前僅存的精神支柱。為了確保第666中隊能夠和麥克尼爾的第338中隊密切合作,他不能讓這根支柱倒下……但要是凱蒂亞對提奧多爾施加了一些他不願看到的影響,那又另當別論了。

  “……可靠嗎?”麥克尼爾小聲問身後的斯塔弗羅斯,“我們得珍惜手頭的任何一份力量。”

  “我說不準。不過,要是把他們都掌握在我們手裡,說服本來就欠我們些人情的海姆在必要時刻支持我們應該不難。愛國聯盟正在飛速膨脹,每個人都得清楚自己的立場。”希臘人又喝了一口咖啡,“起碼不會是敵人,暫時不是。”

  凱蒂亞的演講風格趨近於平易近人而不是狂熱或戲謔,這或許是她開始從政時所揹負的過去決定的。在東德出生、在西德長大又回到東德去戰鬥的她必須時刻向外界強調:於兩德間輾轉的經歷不僅不會帶來反覆無常的個性,反而會成為體察割裂開來的兩個世界不同現狀的重要渠道。沒有什麼聲嘶力竭的喊叫,也沒有譁眾取寵的誇張比喻,有的只是明明聽上去平淡得毫無波瀾起伏卻偏偏能在最關鍵時刻讓聽眾因感同身受而產生共鳴的敘述。

  集中資源對付beta的工作要做,保護平民免受愛國聯盟過分干預的措施也要採取,總而言之為了一方而全然犧牲另一方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要是現在的法國有精力兼顧各方就好了,她這是在挑戰法國人的能力上限。

  “怎樣?我覺得還行。”希臘人見麥克尼爾有些呆滯,提醒了他一下,“你要是同意,我就讓【彩虹一號】和她接觸。”

  “我有點怕了。”麥克尼爾轉過臉,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你知道上一個用這種風格說話的女人是誰嗎?伊芙琳·里奧斯,那個跟nod兄弟會一起從內部把我們gdi摧毀的叛徒。”

  “啊?這……”斯塔弗羅斯啞口無言,他萬萬沒想到麥克尼爾會說出這種話,“情況不一樣,無法一概而論……別懷疑了,她不會堅決站在愛國聯盟那一邊,同時又能暫時幫上我們一把,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