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4:鳶尾花燃(2)


  or9-ep4:鳶尾花燃(2)

  【黃區人要為我們工作和戰鬥,發光者也一樣,這是它們還能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哪天我們不需要它們,它們就會死去。至於食物,它們沒理由獲得超過必要的食物。在藍區,我們說了算。】——尼克·西摩爾·帕克,2043年。

  ……

  彼得·伯頓晃著空蕩蕩的玻璃瓶,將瓶子舉起來,把瓶口對準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用力地晃了幾下。什麼都沒倒出來,瓶子裡空空如也。失望的美軍戰術機駕駛員搖了搖頭,把空瓶子丟在一旁的垃圾桶裡,搖搖晃晃地向外面走去。他剛走出幾步就撞上了前來尋找他的戰友,後者很不客氣地把醉醺醺的伯頓按回了椅子上。

  “……想死嗎?”

  “你在說什麼?”伯頓瞪了麥克尼爾一眼,沒好氣地叫道:“再給我找瓶酒來……”

  “免談。”麥克尼爾怒氣衝衝地盯著眼神迷離的同伴,他真想把伯頓痛打一頓以便讓這傢伙快點醒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beta隨時可能會發起進攻,你竟然還敢在這時候喝酒!上帝啊,你該認清現在的情況。”

  神態自若的花花公子笑著點了點頭,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拿瓶酒來。要勃艮第的紅葡萄酒。”

  “你——”

  “如果我隨便喝上幾口酒就能讓這世界毀滅,那它還是乾脆毀滅了吧。”收斂了笑容的伯頓低著腦袋,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空杯子摔到了對面的牆壁上,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音刺激著麥克尼爾的耳膜,“我說過了,別把那麼多責任放在自己身上,邁克。你也不要想著做些驚天動地的事,這一次的冒險就是李林給我們準備好的陷阱。無論我們怎麼掙扎,都只會離死亡更進一步。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罷。”

  麥克尼爾做了幾個深呼吸,他舉起拳頭,但終究沒有朝著伯頓那張現在看來長得有些欠揍的臉揮出拳頭。無奈的美軍戰術機部隊指揮官及原gdi指揮官沮喪地離開了屋子,丟下伯頓一個人在屋子裡繼續喝酒。等候在外面的阿爾斯通中尉見到麥克尼爾出來,趕忙上前迎接。

  “給他多拿幾瓶酒。”麥克尼爾吩咐道。

  “那今天的訓練要怎麼辦?”阿爾斯通中尉瞪大了眼睛,他倒是不介意伯頓缺席,反正麥克尼爾也能很好地完成教學和訓練工作,“他這是在把屬於他的那份責任都丟給你,高級軍士長。”

  “那不重要,你現在就是把他拖出來也沒用。”麥克尼爾揮了揮手,“計劃是我制定的,交給我就行。至於這傢伙,讓他喝個夠吧,反正我們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是誰要先去見上帝。”

  一行人乘上吉普車,駛向不遠處的訓練場。在從住處前往訓練場的路上,他們只需要稍微看向東側就能找到密密麻麻的防禦陣地,部署在這裡的各種大口徑火炮成為了阻止beta前進的有力保障。beta似乎還沒有進化出在水下的生存能力,這是聯軍得以憑藉萊茵河以及尼德蘭-比利時地區的洪水來拖延beta進軍速度的主要原因之一。

  每當beta試圖渡河的時候,萊茵河西岸的法軍防禦部隊便會萬炮齊發、把陰險狡詐又殘忍的外星異形怪物們炸得血肉橫飛。有些炮彈甚至會落在黑森林基地遺址附近,這對於偶爾會來到河邊遠望著那些殘骸的麥克尼爾來說無疑令他百感交集。站在河岸邊感慨往昔是沒用的,舒勒和島田真司不會再回來了。

  他甚至沒有為逝去的戰友哀悼的時間。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仍然無法入睡的麥克尼爾被強烈的自責折磨著。也許李林說得對,他寧可不眠不休地整夜躺在床上發呆也不願正式地為犧牲的戰友們舉辦一個象徵性的葬禮或是道別儀式。又或者他只是在逃避他以前經歷過無數次的事,害怕自己躲不過的東西會因此而提前降臨。送走了一切親朋好友的麥克尼爾以為自己已經對這一切麻木了,但每當他回憶起自己在黑森林基地和戰友們共事的一幕幕時,他痛苦地意識到,自己離適應這一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即便是在beta沒有入侵的日子裡,麥克尼爾也要經常組織訓練,他希望自己和自己的戰友們都能在殘酷的戰鬥中保持應有的狀態。對那些仍然有著戰鬥意志的駕駛員們來說這是必要的修行,對那些整備人員和後勤人員來說情況就沒那麼樂觀了。從安巴爾巢穴南下的beta在中東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並直接影響了全球戰局——做不到找到石油的完全替代品的人類聯軍一時間陷入了困境之中,難以持續進攻的聯軍因而沒能抓住柏林巢穴癱瘓的機會向中歐地區反攻:車輛和飛行器大多由於無法及時得到燃油而止步不前,依靠電力驅動的戰術機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地闖入敵陣。

  每當駕駛戰術機飛到空中時,麥克尼爾都會憂心忡忡地向著萊茵河另一側眺望。他看不到柏林巢穴,更看不到千里之外的大地上那些仍在孜孜不倦地前進的beta。以舒勒和島田真司的性命換來的機會稍縱即逝,可惜這一次聯軍沒有能力在能源告急且剛剛承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下再一次發起反攻。況且,被心靈控制器所攻擊的柏林巢穴並未因此而徹底崩潰,一旦它恢復活力,情況將再次朝著對聯軍不利的方向發展。

  麥克尼爾收回已經開始發散的思緒,把注意力轉移回訓練項目上。他觀察著屏幕上的光點,嘴角浮現出了狡黠的笑容。只有他能夠做到仿照beta的模式來進行攻擊,這是他在經歷過了千錘百煉之後從敵人的行為方式中提取出的規律再加上他自己的一點天賦(也許還有博尚的指導)後融合出的一種看上去沒什麼用的技術——但對於渴望得到更多訓練的駕駛員們來說,這比電子設備模擬的場景要真實多了。

  畢竟,作為戰術機駕駛員的麥克尼爾的多變程度是普通的beta趕不上的。

  “a-4,淘汰。”麥克尼爾按下按鈕,宣告另一位戰友已經出局,“你可以離開了,別擋了其他人的路。回去認真反思。”

  “等等,長官!”那人似乎還要辯解,“根本沒到下次開火的時間——”

  “足夠密集的光線級beta集群在實戰中顯然是不會有開火時間間隔這種概念的。”麥克尼爾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對方的嘴,“你又不是第一天上戰場,不會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