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4:鳶尾花燃(1)


  or9-ep4:鳶尾花燃(1)

  【團結在里昂將軍身旁的軍人主要分為三類:受君特·馮·埃瑟林啟發的激進派,希望仿照貝當元帥那樣確立軍人指導地位的強硬派,最後是公教傳統主義者。然而,將他們簡單地視為一個有明確目標的軍人組織未免過於簡單化。在其一定年齡的成員中有許多被赦免的前抵抗戰士,他們在戰爭中以支持莫斯科而聞名。其成員的不同出身使這些人的行動僅限於維護法國殖民地和拒絕一切改變現狀的政策,而沒有能夠確定未來的政治計劃。】——《法法戰爭史》,2002年。

  ……

  尼克斯·斯塔弗羅斯提著手裡的口袋,裹緊身上的大衣,步履匆匆地離開街道,走進一條狹窄的巷子。進入深秋,冬季已經是近在咫尺,這座即將被寒冷和戰爭的陰雲籠罩的城市也因此而變得日漸緊張起來。手持步槍的士兵們巡邏在大街小巷,這些神色間往往流露出惶恐不安的戰士們至少現在還能忠實地履行其職責,但誰也不敢說他們會在那些恐怖的外星異形怪物接近這座城市時依舊保住這份體面。

  巴黎開始宵禁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不,應該說是一個多月以前,那時beta勉強在萊茵河防線的南端止住了攻勢。自稱權威的專家們相信聯軍有能力將beta擋在萊茵河以東,儘管萊茵河防線北部早就被beta攻破、聯軍也因此不得不在尼德蘭和比利時同beta展開殘酷的拉鋸戰。在戰火真正燒到法蘭西之前,它還有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避免自己的公民們在看上去缺乏勝算的血戰之中付出更多不必要的代價。

  對於巴黎市民們來說,戰爭距離他們依舊遙遠。即便beta近在咫尺,他們仍在享受著難得的平靜生活。不進行大張旗鼓的撤離、避免恐慌提前蔓延,這似乎是東德採取的策略,如今則同樣成為了法國安撫平民的策略。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及時地撤退到英倫三島或大洋彼岸的美國,與其讓那些註定沒有希望離開這片即將淪陷的土地的人們提前行動起來從而帶來更多的驚慌,還不如讓他們在歡聲笑語和對未來的美好期盼之中度過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

  只要士兵和警察們還願意在街頭巡邏,這座城市的秩序就有了保障。緩步走在橫跨塞納河的大橋上,希臘人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懷裡裝有面包的袋子。他沒有辦法像麥克尼爾那樣趕赴前線、以戰術機駕駛員的身份投入到這場戰爭之中,為戰友們揪出那些在幕後破壞人類共同事業的那些不配為人的傢伙就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貢獻。遺憾的是,先前的調查線索因西德方面的匆忙撤退而中斷了不少,想把這些斷掉的線索重新連接起來並不容易。

  他順著門牌號找到了自己的公寓,用左手抓著扶手,一瘸一拐地爬到了門口。從衣兜裡摸出鑰匙的斯塔弗羅斯聽到身後傳來了響動,他握緊放在腰帶旁的手槍,面帶僵硬的笑容,緩緩轉過身去,只見另一扇門後方有兩名臉頰已經凹陷下去的老人像黑夜裡的餓狼一樣緊盯著他手裡裝有面包的袋子。

  本想向著那兩個老人揮動手槍的希臘人搖了搖頭,大踏步走進屋子,反手關上了屋門。他把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步伐遲緩地來到電話旁,撥通了又一個號碼。

  “是我。”

  “我們這邊的情況很緊急,估計是回不去了。”話筒另一頭傳來的熟悉聲音讓越來越禿的希臘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好消息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爭奪,項目組的事總算有著落了。以後我們可以把一切託付給莫瑟博士,他畢竟是個願意主動來這裡為人類文明的自由而戰的勇士。”

  “明白,麥克尼爾。”斯塔弗羅斯喘著粗氣,從桌子上抓起水杯,杯子底部沉澱的厚厚一層不明物質讓他感到猶如骨鯁在喉,“項目沒有落到俄國人手裡真是我們的幸運……如果我們仍然能夠繼續利用他們,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不太清楚阿拉斯加方面是怎麼想的,但已經闖了禍又犯了錯的別利亞耶夫博士似乎並沒有就這麼帶著罵名和損失回去接受懲罰的意思。他會留在這裡的,斯塔弗羅斯,我們要做的就是——”

  話筒另一頭的聲音突然沉默了。島田真司和舒勒還在執掌項目組的時候,這個直接對un負責的項目能夠為麥克尼爾等人提供許多便利,有時這兩位學者的指導意見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依賴技術指導的聯軍的作戰計劃。沒了這層掩護,麥克尼爾想繼續讓項目組為團隊的計劃服務就變得更難了,他們終究不可能對莫瑟推心置腹,更不必說對別利亞耶夫了。

  再說,他們現在還能稱得上是個團隊嗎?經歷了將近一年的奮戰,團隊減員超過50%。在所有的損失之中,舒勒和島田真司的犧牲是無疑是最讓剩下的四人心痛的。他們沒有機會去見證那最後一幕,但所有人都清楚,那兩位被困在黑森林基地的學者是永遠回不來了。餘下的人要承載著逝去的戰友的遺願,將這場戰爭進行到底。

  “……總之,我們幾乎沒辦法遠離前線,你要在後方和新的項目組做好溝通,確保他們對我們的支持和舒勒還有島田沒什麼不同。”

  “你只管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另外,巴黎市內最近的狀態不太樂觀,我是說前線的壞消息已經影響到了這裡的秩序,而我們重點關注的其中一個團體也因此獲得了更大的影響力。”希臘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把該說的話都向麥克尼爾講明白,“如你所瞭解的那樣,城市的大部分區域都被封鎖了,市民也只能在規定時間於規定地點通行,但是有那麼一夥人現在幾乎每天都要上街演講……”

  “盯緊他們。”

  希臘人衝著空氣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自己對面並沒有任何人。他把話筒扣回到電話機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午飯,嘆了一口氣,來到窗邊,緩緩拉開了沾了不少灰塵的窗簾。外面的街道上一片寂靜,除了仍在巡邏的士兵和警察之外並無什麼值得額外關注的可疑人物。當聯軍的管制措施有效地阻止了大部分平民隨意外出時,餘下的不法之徒就沒法那麼輕鬆地繼續進行見不得人的犯罪活動了。

  但有另外一夥人還遊蕩在街道上,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共同特徵,也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士兵或是警察的武器。他們大多穿著便服,有些人舉著用法語和德語寫好的標語牌,其行動的唯一目的便是向這座城市裡的平民還有駐紮在巴黎的大人物們宣佈自己的主張。類似的一幕想必也還在法國其他地區上演,幾乎被絕望吞沒的人們需要一個能夠說服他們堅持戰鬥、堅持為戰爭奉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