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3:黑暗森林(17)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麥克尼爾必須迅速地做出決定。他可能會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浪費更多的時間,或許這一切最終只是虛驚一場。伯頓的假說大概不值得信任,那肯定比不上舒勒的權威意見,雖然舒勒顯然也沒能就頭腦級beta的演化過程提出些更高明的說法。

“那就繼續調查吧。”他嘆了一口氣,“不過,要是實在沒查出什麼可信結果,也不必過於擔憂。博尚,伯頓剛才也說了,它們是不會把那麼多頭腦級beta放在危險的前線、僅為了破解我們的欺騙戰術的。”

接下來的幾天在無聊的搜索中度過,始終沒有發現更多線索的麥克尼爾既不想回絕友軍的請求也不想在其中投入更多的資源。他的態度讓眾人迷惑不解,反對繼續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的提奧多爾對麥克尼爾的猶豫態度很不滿意,而試圖找到答案的哈特威克少校同樣認為麥克尼爾只是在應付自己。瀰漫在隊伍中的不信任態度迅速升溫,很快就發展到了讓麥克尼爾沒法無視的程度。等到終於能夠隨心所欲地出動的空軍部隊開始對beta進行地毯式打擊和定點清除時,進一步在前線搜索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焦慮的麥克尼爾只好尋求舒勒的意見,他向舒勒承認,自己在對付beta的問題上已經沒了主意。準確地說,更多地體現為技術手段進化的對抗方式讓並不瞭解那些技術的他無從下手。

“如果我是個對beta很有研究的生物學家,說不定我就可以更果斷些地做出決定。”夜幕下的帳篷裡,獨自一人坐在通訊設備前的麥克尼爾嘆息著,“但我不是,而我又沒有足夠的資源來覆蓋全部選項。”

“我理解你。”屏幕另一頭的舒勒的腦袋不自覺地向下晃著,麥克尼爾幾乎每隔一分鐘就能看到瑞士學者略顯慌張地把頭使勁地向上抬,“……但這並不是你們賣力地在前線搜索就能解答的問題。上一次我們解釋和那些失去了大腦與脊椎的屍體相關的秘密還是靠攻入布達佩斯巢穴,現在你可別指望光靠你們幾個就能找出疑似頭腦級beta出現在前線的原因。”

“我知道。”麥克尼爾捂著臉,他自己也說不清到現在還在堅持什麼。情況似乎在好轉,可他卻一點都樂觀不起來。“實在是對不住。你自己忙得喘不過氣,我還得時不時地給你攤派一些額外的工作。”

屏幕前的舒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涼掉的咖啡。

“不,我也希望找出beta的對策。”埃貢·舒勒摘下眼鏡,揉了揉雙眼,“但我現在沒法保證能很快給你答覆,也請你理解。”

“知道了。”

但直到麥克尼爾向同伴們提議結束毫無意義的搜索行動時,舒勒也沒有給他什麼新消息。這並不在麥克尼爾的預料之外,他理解舒勒的處境:已經住院過一次而且隨時會躺回醫院裡的瑞士學者如今承受的壓力是驚人的,更加令人擔憂的則是舒勒幾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健康。不想辦法去降低舒勒的工作量,要不了多久那傢伙就會躺回醫院裡而且很可能短期內再也出不來了。

“鑑於我們在這半個月期間未能找到所謂的脫離beta巢穴的頭腦級beta的任何線索,是時候結束無意義的行動了。”在返回的路上,麥克尼爾告訴哈特威克少校,他和東德人都沒有興趣繼續尋找獨角獸了,“希望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也許下一次我還能幫上你們的忙。”

“希望再也不會有下一次徒勞無功的合作了。”哈特威克少校和巴爾克少校都沒有指責麥克尼爾,前者板著臉對麥克尼爾說,也許beta只是把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了更深的地下——聯軍在不借助beta挖掘的現成的地道的情況下無法輕易抵達的地下。“如果你覺得最近的行動全是浪費時間,那是我的責任。”

雖然搜索行動以失敗告終,暫時並未接到新的作戰任務也不必急於向前推進的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總算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了。除了精力過於旺盛的伯頓馬不停蹄去尋找其他女兵尋歡作樂之外,包括麥克尼爾在內的大部分人更願意躺在營地裡休息,他們的頭腦和軀體都處於極度疲勞狀態,腦子裡的神經和身上的肌肉一併疼得直讓人忍不住要尖叫。

奇怪的是,回到了帳篷裡的麥克尼爾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不想去吃安眠藥或是給自己注射些什麼藥物,那可能會摧毀他作為一名指揮官和戰士的直覺和能力。

“邁克,你——”滿身酒氣的伯頓來到帳篷前,驚訝地發現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麥克尼爾沒有半分入睡的跡象,“……吃點安眠藥吧。”

“我已經躺了快12個小時了,可我居然睡不著。”麥克尼爾無精打采地說著,“明明感覺自己累得隨時要倒下,現在也是如此……”

“聽我的,該吃藥了。”言語間不見半分疲倦的伯頓從口袋裡找出一個藥瓶,扔給了麥克尼爾,“靠著各種藥物維持狀態並不可恥,在我活著的時候這種事就已經沒法禁止了,我想你那個時代大概也管不住。”

不信邪的麥克尼爾只把藥瓶握在手裡,權當是安慰劑,但他仍然艱難地熬了幾個小時才入睡。剛睡下沒多久,博尚就衝進他的帳篷,把他弄醒了。

“麥克尼爾,我們得撤了。前線出了重大事故……不,其實是後方出了能影響前線的重大事故。”法蘭西紳士手忙腳亂地把外套披在麥克尼爾身上,和伯頓扛著麥克尼爾就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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