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8A-EP4:爭鬥時(3)

or8a-ep4:爭鬥時(3)

約書亞·米切爾在巴基斯坦軍隊中見到過不少白人,這些人當中有些是跟隨自己的先輩滯留在巴基斯坦的異類,另一些則是來此碰運氣或恰好因為孟加拉危機而滯留當地的不幸者。相比真正的巴基斯坦人而言,這些白人享受的待遇略有下降,不過要在各方面遠遠高於那些孟加拉人。

當米切爾在附近發現越來越多的白人面孔時,他就知道美利堅合眾國已經採取某種形式干涉亂局了。在從其中一名缺乏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的白人志願者口中問出了一些小道消息後,米切爾反而開始為自己的處境擔憂起來。他固然是個來自合眾國的白人,但他又無法和那些真正明裡暗裡受了合眾國的命令前來雪中送炭的志願者相比,而且這些新朋友們少不了要對他進行些額外關注並拿走他的部分自主權。

事情和米切爾所想的大致相同。在接到了上級的最新命令後,帶著自己手下的遊騎兵們趕到指定位置的米切爾失望地發現已經有一夥人捷足先登,而且那些人擺明了要讓他們充當誘餌。這樣一來,即便情報洩露出去,已經艱難地抵擋了巴基斯坦軍隊的猛攻長達一個多月的孟加拉人也只會上鉤。

有來自合眾國或英國或澳大利亞等地的志願者和他們並肩作戰無疑令米切爾有些興奮,但這些人的手段看上去並不高明。忙著從原先充當防核戰爭地下掩體的設施裡向外撤走一切的志願者們的手段相當粗暴,他們甚至還動用了泰倫礦業公司的工程機甲對掩體進行破拆,場面誇張得令人難以形容。那些在被趕出了設施後試圖多逗留一陣或是回去拿東西的警衛和技術人員則受到了志願者們的拳腳伺候,而在場的指揮官則冷眼旁觀著一切、全無出手製止的打算。

米切爾不禁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記得自己之前也搗毀過一個類似的設施,當時他謊稱那設施是敵人的據點。如果這些設施之間彼此保持聯繫,他們當時的行動早就該暴露了,此刻展現在他面前的無疑是一個陷阱。不過,倘若自己註定要葬身於此,能多帶上幾十個人同去也不算虧本。

但願這只是他的錯覺。

“我們奉上級的命令前來撤離這裡的人員和設備。”平復心情後的米切爾本著公事公辦的原則向對方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要求這些甚至沒穿制服的傢伙配合遊騎兵的行動,“雖然我們馬上就要放棄這裡了,我不想看到設施被破壞得一乾二淨,這樣一來它就無法充當誘餌了。”

“你這是——”站崗放哨的志願者看清了米切爾的面孔,不由得愣了一陣,“……哦,你們終於來了。很遺憾的是,你們的上級有新的命令。撤退行動依然由你們負責,只不過由我們負責確保其安全性。”

一輩子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的裝甲兵指揮官沒有反駁的念頭,他自己也多次使用類似的小伎倆欺騙敵人,如今他本人落入同樣的境地實在沒什麼值得驚奇的,“我很想為你們的英勇和無私奉獻而獻上一曲,可是你們既然是來幫忙的,就不要做些讓我們很困擾的事情。你看……”他指著地面上初具規模的大坑,“你們把這裡弄出這麼大一個缺口,到時候敵人的空軍很快就會發現這裡的蹊蹺。我得提醒你,東孟加拉的天空已經被他們佔領了。”

“用不著你來提醒。”一臉不耐煩的警衛讓米切爾離遠點,“帶著你的手下幫我們看守這裡,等第一批車隊裝滿了之後我們就出發。用心點,你們的戰績太難看了。”

讓這群人來對付由德印聯軍訓練的孟加拉人說不定會更難看,但米切爾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和他手下的巴基斯坦遊騎兵們安分守己地守在外面充當保鏢,同時又暗暗地為這些人的命運而擔憂。先不說別人,至少喜歡經常以危險動作抵進巴基斯坦軍隊控制區進行近距離偵察的博尚是不會忽略這一點的,到那時一切偽裝全都是白費,不過這倒是省掉了米切爾再臨時通風報信的麻煩,現在他只需要安靜地等待博尚的到來就好。

就在米切爾忐忑不安地盤算著這些他事先尚不瞭解的變化對麥克尼爾的影響時,麥克尼爾一行人的行軍速度卻遠比預期中要慢一些。擔心孟加拉人因為冒進而再一次損兵折將的麥克尼爾雖然事先主動提出由自己來前線監督任務進展,他卻在隊伍出發後就強調一定要穩紮穩打、不放過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敵人為了把我們趕回河對岸去,使出了一切手段。現在即便他們的外國盟友已經重新前來支援,這戰線對於他們來說依舊非常重要。這夥人非要在這時候動用遊騎兵部隊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們並沒有觀察到其他遊騎兵部隊補充過來的跡象。”麥克尼爾試圖用盡可能簡單易懂的話說服自己的戰友們,“我說了,我並不排除這是個陷阱的可能性。”

然而他的勸說起了反作用,認為麥克尼爾看清自己的孟加拉人對此十分不滿。就在連麥克尼爾本人都覺得自己有些謹慎過度的時候,從後方發來的一條通訊讓他連呼幸運。原來,迪迪埃·博尚在偵察過程中發現麥克尼爾即將前往的地點附近出現了不正常的痕跡,他憑著自己的直覺判斷那裡可能有某些防禦工事或秘密武器,於是連忙將這一重要情報及時告知了前線的麥克尼爾。

這下麥克尼爾明白米切爾的部隊突然要從前線【撤離】的理由了。他將計就計,沒對手下的孟加拉人聲張,只說一定要在進攻之前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傢伙上次只是因為運氣好才說中了我們在阿帕拉的失敗,看上去也只不過是個會躲在訓練營裡逞英雄的小丑。”有些剛認識麥克尼爾不久的新兵連連抱怨著,他們本指望德軍派來的顧問更英勇一些,誰想到此公不堪大用,“照他這樣的指揮算下去,敵人說不定已經逃跑了。”

“我們為什麼要聽這種人——”

“小聲點!他們一直在盯著我們,咱們還是少說為好。”

麥克尼爾固然沒有干預指揮的權限,他只是基於自己的立場而對其他指揮官們提出了一些勸告而已。憋了一肚子氣的孟加拉指揮官們於是向麥克尼爾提議先在預定的進攻路線北側設立陣地再考慮隨機應變,這一計劃得到了麥克尼爾的贊同。早有準備的孟加拉人因此而改變了方向,那幾輛負責探路的車子一馬當先地向著東北方向駛去,而只能騎著自行車或乾脆步行的士兵們則氣喘吁吁地追隨在後方。叫苦連天的孟加拉士兵們只恨德國人沒給他們提供更多的車輛,這時他們完全沒有再指責德國人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