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呀 作品

第 96 章





她偏頭看尤燼,說:“以前是因為我才穿黑色衣服,哪怕有漂亮的新衣服,也一直……是嗎?”




度清亭的臉盲是天生的,這玩意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醫生判了死刑,她是基因缺陷,單一常染色體顯性基因突變引起的臉盲,那會她家裡沒一個人聽懂,還特地去諮詢了柳蘇玫,從尤家那裡得知,目前醫學條件治不好,柳蘇玫憐愛的看一眼度清亭。




導致度清亭總覺得臉盲好像是腦殘,她很討厭臉盲,天天跟醫生槓,說她認識尤燼,也認識爸爸媽媽。




醫生說那把你爸爸媽媽放在人群裡,所有人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你認識嗎,又說把尤燼放進人堆裡,三四年你再去看還記得嘛,她特別生氣,想去打醫生,被她媽媽拉住了。




醫生也不慣著小屁孩說:“就是被我說中了才生氣了吧,臉盲就是這樣,幾年後,時間久了,你會忘記她長什麼樣。”




的確,初中、高中再和尤燼見面她完全沒認出來那是尤燼。




等回過神那是尤燼,她就驚歎尤燼原來長得




這麼好看(),她原來這麼標誌啊Θ[((),她變化好大,和以前不一樣了,真厲害啊。




她到國外突然覺得臉盲挺好,只需要兩年或者三年,不用她多麼努力,大腦就會把那個固定形象的人刪除,把她的記憶清空。




見面那天,度清亭對她固定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在相遇她沒想到那是尤燼,也許想過,但是內心是不想把她當成尤燼。




七年很漫長的,兩千五百個日夜,足夠她去忘記一個人了,更別說,她是個臉盲患者。




這些年,她也識別出了很多美女,千秋靜、在熙、蘭斯洛、百里佳奈……最大的美女伊芙琳,伊芙琳爆紅,她經常拿伊芙琳當素材,伊芙琳那會對她感情未消,各種勾引她,問她要不要和她談戀愛,她都沒有心動,沒有各種心湖盪漾想戀愛的漣漪,能越界的就是覺得這個女的真美,多看兩眼畫畫用,不錯。




如果非要定義,為什麼她會對尤燼一見鍾情,其實大腦已經認出了她,如果當時她沒有跟著機場,而是回去睡一覺,輾轉反側一下也許就會發現她就是尤燼。




可偏偏自己對尤燼這個長相太好色,色字頭上一把刀,被尤燼一鬨一騙,就五迷三道團團轉了。




尤燼嗯了一聲兒。




“也是怕你不認識我。”




尤燼把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溫熱的,她說:“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眼睛好沒好,我還是不是特別的。我也很不自信。”




“你後來抽菸……”度清亭看著她的手,拇指壓在她手背上撫摸,回憶著初次見面以及後面很多個日夜,說:“我根本沒想過你會抽菸,你還有打火機,夾煙的動作也很熟練。”




“為什麼抽菸。”




尤燼握著杯子,輕聲說:“就是想你了啊。”




“不然……還能是為什麼?”




濃郁的奶香入鼻腔。




可在最想的她那一年,鼻子失靈,想得快要忘記她是什麼味道的,只能去抽菸,通過煙去想那個味道。




尤燼語氣很惆悵,她說:“七年的記憶已經被沖淡了,大腦儲存的數據被後面的時間沖刷,能記起來的也只有你偷偷夾在手指的煙,和鑽進酒吧沒來得及喝就留在那兒的幾杯酒,慢慢的和你臉盲差不多,能記住的只是輪廓特殊的物品了。”




尤燼白天要上班,大腦必須保持清醒,她要看文件、工作,她不能讓自己去反覆想一個人,她的生活容不得一點墜落,她不能喝到醉醺醺去上班,也不能在父母面前抽菸。




她的形象在誰面前都萬分重要。




無人的時候,她躲在房間裡抽菸,一次就會了,抽菸沒有任何技巧,放在指尖,嘴巴咬著立馬就學會了,只是她不喜歡菸草的味道,抽起來也沒有任何感官上癮的刺激。




房間太大,菸灰太散,聚不到一起,只能依稀聞著味兒,像是那時偷偷摸摸的喜歡,惆悵灌滿了胸腔,她沉醉在鬆散的煙霧裡。




有時被察覺到了,尤卿川會疑惑地問:“怎麼這麼大的煙味。”




尤燼作出




()波瀾不驚的模樣,說:“可能是昨天的商會粘到的。”




“這煙也太劣質了。”




能和她一起談項目的人怎麼也不會抽這種煙,這種痛擊靈魂的質問,像極當年柳蘇玫問她,你為什麼要在度清亭身上浪費時間,她什麼都學不會。




那時年輕她想不到答案,推卸責任,說是陳慧茹來找了幾次,陳慧茹誤會她的意思,以為她同意了,導致後續無法拒絕。




現今她再用另一種方式蓋住這種謊言,“下班去酒吧喝了點,沁溪要放鬆,我也覺得疲憊。”




酒吧那種地方她們也不常去,明明都是酒,酒桌文化同樣低俗,都會有人跳舞,她們家卻把酒吧看成不乾淨的文化,尤卿川很信任她,並沒有往她抽菸的地方想,只是讓她少去。




為了方便她去想那個人,也不想謊言一破再破,更不想被人打擾,她給自己買了個小房子。




小房子有了,開始想要和那個人有個家,那時度清亭的名字成了她心口禁忌,她從來不提這個人,不去想她叫什麼,只是說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什麼時候回來呢?




要不要去找呢?




那個人會不會忘記自己了,會不會有新的戀人,她肯定不會去祝福的,她肯定不會……




要不要呢,快瘋了,如果那樣就抓住她,一定要、一定要……捆住她,綁住她,讓她跪在自己面前認錯說再也不跑了,把她養在籠子裡。




尤燼迅速從這種窒息的想法裡抽離,她笑著看度清亭,“不知不覺越抽越想,姿勢都變得很熟練。”




“……是這樣啊。”度清亭低著頭,有些難過了,昨夜過去今天就不應該再問的,偏就忍不住,她對尤燼太好奇了……




“難過了嗎?”尤燼捏捏她的手指,她的手壓在度清亭手指上無比的溫暖。




“會難過。”度清亭承認,“你一直想找我,我卻一直……一直躲著你。”




尤燼沒有安慰她沒事的,也沒有說是否原諒,看著她說:“你記得我教你的那個公式嗎,你還在蛋糕上寫過,A+B=B+A。”




度清亭點頭,說記得,那時候她們第一次去遊樂園。她努力笑起來,“你快樂等於我快樂嗎?”




“不是。”




“嗯?”




小時候她覺得主動牽尤燼也等於尤燼牽她,後來某段時間裡她自己推翻了,因為愛情不能這樣去對等,A+B=B+A只適用數學。




如今尤燼很有耐心,她捏著她的手指,沒有一點不耐煩。




“如果我愛你你也愛我,那麼,我奔向你,也等於你奔向我。”




尤燼認真教著她,說,“小蜻蜓,這樣也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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