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七六八章 先入為主要不得


                 翌日,洗漱一通之後,王言下樓正看到在客廳中看風景的夏潔。他們倆樓上樓下,都是套房。

  「怎麼樣,睡得還不錯吧?」

  在夏日的晨光照耀之中,夏潔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回頭:「挺好的,那床軟硬適中,而且還大,特別舒服。你家確實大哈,你自己一個人在這住,真不害怕嗎?多空曠啊。你看繼偉昨天嚇的,咱們不回來他都不敢睡覺。」

  「怕倒是談不上,確實是感覺空曠,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把這房子搞的跟宿舍似的?其實我也沒住過幾次,之前不是在警校上學呢嗎?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回來一趟。也是虧著你們想要住的近一點兒,要不然這房子我也不想住,而是到咱們派出所附近再找一個小房子,自己窩著也舒服。」

  「看看,這就是有錢人樸實無華的生活,說買就買。」李大為打著哈欠走了出來,「那這麼看來,我們過來住這,還給你省錢了呢。咱們所周邊的房價再便宜,那一套房子也得五六七八十萬呢。」

  「你是怎麼想的,給有錢人算省錢?」楊樹也好笑的搖著頭走出來,他們都定了同一時間的鬧鐘。

  王言沒說什麼,擺了擺手:「行了,你們趕緊洗漱,咱們一起吃早飯,所裡食堂的飯真不好吃。我去看看繼偉情況怎麼樣,這小子是真嚇著了。」

  到了趙繼偉的房間,就發現這小子整個人縮在被子裡,蒙著頭,一副很沒安全感的樣子。王言走近了掀開被子看了一眼,上手探了一下額頭的溫度,扯過手給號了個脈。

  搖頭笑了笑,他叫醒了趙繼偉:「起來了,繼偉,你發燒了,去醫院讓醫生看看,再掛個吊瓶開點兒藥。」

  「不用,我沒事兒,喝點兒藥就好了,你幫我跟所長請個假,我挺挺就過去了。」趙繼偉說的迷迷湖湖,眼睛都沒睜開。

  這是心疼錢呢,他們剛工作,即便算上之前的入職前培訓的半個月,也沒到一個月,社保還沒繳上呢。

  王言一巴掌呼下去,疼痛刺激的趙繼偉精神起來:「你沒交新農合嗎?往上弄一弄就行,能報銷一半。你這就是個感冒,去醫院掛個水,回頭喝兩天藥就好了,一共也就花二百來塊錢。趕緊穿衣服起來,咱們一起去吃個飯,我給你送醫院去。」

  「不用,我去小診所就好了。」

  「別覺得小診所就便宜,沒差多少錢。而且醫院藥配比小診所更專業,藥效更勐,一上午掛兩瓶子就完事兒了,明天你就能參加工作。要是小診所,說什麼也得難受三天。咱們剛參加工作,一天到手一百五,這賬你自己算算。」

  「不說了,扶我起來。」趙繼偉睜著眼,伸出了一隻手,宛若溺在水中的人。

  他這情況,老人老話封建迷信的說,那是被衝著了,高低得找高人看一看,做做法,沒兩千下不來。就是兩千都是人家講究人,沒要價太狠。

  要是正經來說,那就是心神失守外邪入體,大夏天的發熱病。這種情況基本用不著喝藥,年輕小夥子身體壯,扛幾天待身體裡廝殺一番決出勝負也就過去了。或者王大師親自出手,一頓美味的藥膳,明天就能好。再不濟開個方子,一碗藥下去也是藥到病除。

  不過顯然,王言沒功夫伺候他,又不是什麼大病,掛個吊瓶兩天就好了。而且派出所是正經的國家單位,小小的請幾天假都是不扣錢的,沒必要硬挺著。

  待趙繼偉穿好衣服,李大為跟楊樹洗完漱,一行人找了家早餐店吃過了早飯,王言送夏潔等人先去了所裡,又帶著趙繼偉去醫院掛號排隊,直到最後看到小護士給掛上了吊瓶,這才去到了所裡。

  腰背肩頸的毛病得到了很大改善的王守一仍舊在一樓轉悠著,這看看,那瞧瞧。老小子現在高興著呢,馬上就要退二線,幹()了一輩子的事業卻迎來新的轉機。腰不酸了,背不痛了,整個人都精神,正經的老樹逢春。

  雖然他說著不在乎什麼退休待遇,但以前他充其量就是副處。現在這麼持續下去的話,站好了最後一班崗,再有宋局這個徒弟幫手,那還真就正處了,怎麼可能不高興。

  見到王言晃晃悠悠的進來,笑眯眯的問道:「繼偉的情況怎麼樣?不嚴重吧?」

  「就是普通感冒,養兩天就好了,問題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啊。這個王言啊,走,咱們倆去抽顆煙,我跟你說說話。」

  跟著王守一到了後院,王言懂事兒的上了一支華子,又幫著點著。

  吐了口煙,王守一說話了:「今天早上我去局裡開會了,局裡呢,也調出了執法記錄儀的現場記錄,你跟繼偉表現的不錯,冷靜,不慌不亂,絲毫沒有破壞現場。甚至繼偉吐的時候,都知道跑門外去吐,這點很好。功勞這一塊呢,我也給你爭取了。

  結合你這一段時間給咱們所裡做出的貢獻,最終決定給你個人嘉獎,獎金一千。另外縮短你的見習期,滿三個月之後轉正,你覺得呢?」

  「服從組織決定。「王言立正敬禮,隨即問道,」繼偉呢?他可是跟我一起的。而且他比較要強,有我沒他,對這小子心理健康不太好啊。本來就想立功呢,那以後還不是更莽?」

  「繼偉什麼樣我比你清楚。他也只是跟你一起撞到了現場,臨場處置都是你決斷的,他自己也有數。不過雖然如此,但我還是爭取了一下,給他縮短三個月的見習期,也是表示一下肯定嘛。」

  殺人分屍是個大桉子,趙繼偉只要站到那沒添亂,那就是見者有份。王言點了點頭:「挺好,少三個月,能多賺三千塊錢,夠他樂呵了。」

  「好,那咱們說說你的問題。」王守一面色一正,「昨天晚上的事兒我聽說了,你說說你,平常看著多機靈啊,能調解夫妻矛盾,群眾工作做的也不錯,總不能這點兒情商都沒有吧?

  雖然你說的情況可能會發生,但也不能就那麼明晃晃的說出來嘛,搞得大家多難堪?以後怎麼相處?咱們是一個集體,你得考慮考慮別人的想法嘛。」

  「是是是,所長說的對。」王言笑道,「不過早晚都有這一天嘛,到時候鬧的肯定比現在難堪。所長,我不是給你找麻煩。我知道大家都挺好相處的,都沒有壞心思,要不然警察也幹不長。但我看不慣的,我就得說,要不然他們欺負我年輕,軟刀子捅我,那我不是有苦難言?

  您老見的人多,經歷的風浪也多,能體諒我的用意嘛。大家都是老同志了,我耍耍脾氣,他們看不慣也就看不慣了,總不能真跟我計較。再說了,您老也清楚,我又不是為了什麼進步,不是搞仕途,我就是單純的給自己做做精神建設,為人民服務的。

  而且你最清楚,我好歹也算是個有錢人,咱們換位思考,你說我都到這個程度了,還能受的了這些窩囊氣?而且我跟所里老同志們是雙贏,他們桉子破的快,破的多,沒有功勞嗎?行了,所長,您老都要退二線了,別操那麼多的心,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輕輕鬆鬆的,多享受幾年,多好啊。」

  「臭小子,還教起我來了。既然道理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多說了。不過你可給我注意點兒,在組織內工作,團結集體是首要的。你能破桉子,後續誰來做?一個人幹不成事兒。」

  王守一搖頭嘆氣,不耐的擺手,「行了,你說的那個演示文件趕緊做出來,讓老同志們都學習學習,滾吧,不願意看你那得瑟樣。」

  「煙還沒抽完呢。」王言笑了笑,轉而問道,「張哥沒事兒吧?我昨天還跟高所說呢,我嘉獎了,張哥受處分,那說不過去啊。」

  「沒事()兒,就是例行的寫一些材料、報告什麼的,這種事兒也是無妄之災嘛。不過你這個小子我倒是刮目相看了,現場我也看了,也不怪繼偉大夏天的感冒,我昨天都沒睡好。你小子倒是不錯,活蹦亂跳的,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我不怕那個,別說只是屍體,就是真的有鬼來了我也不怕。我就不信,我家列祖列宗,我爸媽他們護不住我。我們家可就我一個人了,還能叫小鬼給嚇著?」

  「哎,你別說,還真是這麼個道理。」王守一反應過來,擺了擺手,「趕緊滾蛋,說的都什麼玩意兒,亂七八糟的,年輕人少抽點兒煙……」

  王言哈哈笑,這老小子還是有意思的,挺好一個所長。

  熄了煙,進了樓裡,找到了坐在那裡一臉生無可戀寫報告的張志傑,說道:「張哥,繼偉感冒了,可能得休兩天。用不用我幫你乾點兒?」

  「不用,你也不清楚情況。還好是你撞上了,要是最後鬧大了,我也得跟著吃瓜落。」張志傑疲憊的一聲長嘆,「我聽說東寧村的那個連續作桉三年的小偷被你做指紋比出來了?」

  「是比出來一個陌生指紋,具體還得抓回來再審審。」

  「說的還挺保守。行了,我也不給你安排工作了,你呀,以後就是走訪群眾,最好把咱們轄區都走一遍。你眼睛賊,比我老道,說不定還有什麼驚喜呢。」

  「這玩意兒就是看運氣,那行,張哥,我這就出去了啊。」

  「去吧,注意安全,有情況隨時彙報。」

  王言擺了擺手,回到自己的工位,拿著記錄的本子帶上筆,徑直向外走去,遇到了王守一又得了不少叮囑,這才開車離開派出所,又去到了東寧村走訪。

  相比起昨天的走訪行動,今天要更快一些。就像他同趙繼偉所說,不是所有人都要聊那麼長時間。昨天是要詳細的瞭解東寧村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所以聊的多,聊的雜。今天他就是奔著昨天那些人說的事兒去的,有針對性的走訪,詳細的瞭解。

  不過經過他親自了解,昨天聽說的那些事兒,基本上屬於半真半假,就算是真的,也被誇大了許多,都是小問題。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走進了一家門口擺著兩個餐車的家裡,一看就是出去擺攤賣小吃的。

  水泥灰色的廂房門前,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光著膀子,在那擺弄著一把小水槍。看到進來的王言,愣了一下,趕緊著立正站好,跟王言敬禮:「警察叔叔好。」

  王言臉色一正,向前走的腳步勐的頓住,隨即卡的跟腳並齊,很鄭重的回禮。小朋友的熱情需要回應,小朋友的夢想需要守護。

  果然,這個小男孩露著豁牙的嘴,一臉的滿足:「警察叔叔有事嗎?」

  「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在屋裡準備晚上出攤要賣的東西,警察叔叔,有事跟我說就行,我爸爸媽媽他們聽不到,也不會說話。」

  「沒關係,叔叔也會手語。」說話的時候,王言還配合的比劃著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