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青染 作品

57.睚眥必報





杏兒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見颶風硬生生卸下一人的胳膊。




看到她心驚肉跳,強烈不適,想到自己當時殺吳媽媽的侄兒的情形,她見過血殺過人,可那種情況她是被逼無奈,她不殺人死的就是自己,和颶風他們現在的行為是不同的。




庭淵對她說:“別回頭看。”




杏兒嗯了一聲。




杏兒問庭淵,“公子,我能上你的馬車嗎?”




庭淵道:“當然可以。”




平安與杏兒一同上了庭淵的馬車。




庭淵給杏兒遞了一杯熱水,在茶棚打的熱水,如今水溫喝著正合適。




慘叫聲悽慘不絕,杏兒小口喝著庭淵遞給她的水,“公子,他們……”




庭淵道:“往後這樣的事情只多不少,慢慢習慣吧,我們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




平安有些擔憂地問:“公子,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這樣對我們。”




把生殺掛在嘴邊,平安覺得很不舒服。




庭淵搖頭,“我也不清楚。”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杏兒道:“公子有哥舒縣令給的鞭子,誰都能打,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們下手吧。”




庭淵看向角落裡的木匣,“那東西意義不大,若他們真的想對我們動手,又豈是一條鞭子能擋得住的。”




伯景鬱掀開窗簾,手搭在馬車頂上,對馬車內三人說:“我答應過舅父要好好照顧你,便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你的僕人也是一樣。”




伯景鬱在馬車外聽庭淵對他毫無底氣,還是不信任他,心中並不好受,“我不奢求你無條件信我,但你給我一點信任行不行?”




他承認浮光縣那晚他確實很衝動,行為不妥,嚇到了庭淵,事情過了這麼久,他們相處了這麼久,從丁嬌兒的案子到楊家莊的案子,他一直都很相信庭淵的判斷,可庭淵依舊對他信任不足。




這對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說是致命的。




庭淵低著頭不接話。




他確實心裡沒底,這不是伯景鬱要求的他信任,他就能做到無條件地信任。




他與伯景鬱之間很多觀念不相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相同,所謂的信任和承諾,都是很主觀的東西,全看對方想不想,若哪天真的意見不合起了爭執,誰都保證不了不會對多方做點什麼。




庭淵已經無法做到隨意相信別人了。




他相信過哥舒,結果是他們之間爆發了強烈的爭執,哥舒站在了權貴階級層面來指責他。




他也相信過伯景鬱,覺得他與自己想象中的權貴暴君不同,可他該暴的時候還是暴,不過是披了一層溫柔的外衣,隨時可以脫掉。




颶風赤風驚風三人卸掉幾人的胳膊。




胳膊脫臼想要治好正骨復位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胳膊被卸了便不能御馬,走去附近的城鎮找醫館醫士正骨,天黑前也未必能到,脫臼時間久了胳膊腫脹,復位的難度較大,起碼得疼個十天半個月,以後再想幹壞事,他們就得想想自己今日的遭遇。




幾人都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從小便在武館長大,對人體的結構十分清楚,知道怎麼樣能讓人疼,但又不致死,生生卸了他們的胳膊,運氣好了疼個十天半個月,運氣不好大概率會反覆脫臼。




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颶風路過庭淵的馬車,往裡頭看了一眼,正好與杏兒對視上。




杏兒親眼見到他卸掉別人的胳膊,對他有幾分懼怕,急忙避開他的視線。




颶風漫不經心地挪開視線,騎著馬快速回到了隊伍的最前端。




伯景鬱等不到庭淵的回應,一夾馬腹往前去追颶風。




颶風不用回頭也知道追上來的是伯景鬱。




他問:“殿下,你何必在意他的看法,對他低聲下氣。”




伯景鬱道:“仁、明、武是君王該有的品質,百姓不需要暴君,我們遍巡六州為的是穩定民心,拉攏各州,讓百姓覺得我們會成為好的君王對我們有信心,若一直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百姓如何覺得我是個仁德仁愛的好君王?”




“以後這樣的話莫要再說,若我們做不到這點,沒有做到平等地看待每一個人,此行的政治目的就是失敗的。”




即便心中知道人與人之間不可能真正地平等,也要儘可能地做好經手的每一件事。




若按照伯景鬱從前的想法,他自然是支持颶風他們的想法,將這些人打殘。




可他現在意識到自己出京巡查的意義,便學會了壓制自己的脾氣,既然都吃了這個苦,便要做好,留下一個好名聲,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毀壞他的名聲。




“我代表君上遍巡六州,便要時刻遵守君王該有的修養,為百官做表率擁護律法,為百姓做實事愛護百姓,庭淵恰巧是一個正直且擁護律法的人,雖然他的想法和我們不同,卻也不能否認他存在的價值。”




颶風明白了伯景鬱的意思,“殿下,颶風知錯。”




伯景鬱:“去吧,去給他道個歉,他不是小心眼的人。”




颶風掉頭,朝著庭淵所在的馬車走去。




與庭淵的馬車並行後,颶風道:“公子,方才是我失禮了,我向你道歉,請公子原諒。”




平安挑起簾子,見是颶風,不滿地說:“你既瞧不上我家公子,何必假惺惺來道歉。”




杏兒對於他之前陰陽自己也很記仇,陰陽回去:“我家公子只是一個普通人,怎敢要官爺親自來道歉。”




颶風聽到杏兒的聲音,忙道:“方才是我思慮不清眼光狹隘了,請公子和杏兒姑娘原諒。”




平安:“要是我們不原諒呢?”




平安才不想輕易饒了他們。




颶風道:“甘願受處罰。”




庭淵猜測是伯景鬱與他說了些什麼,才會讓他態度轉變這麼大。




他倒也無所謂對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們的思想,便也沒想過要改變。




“若你不是誠心道歉,我不會接受,若你是誠心道歉,那麼我自然接受。誠心與否,問你自己。我家姑娘是否原諒你,全看她個人的意思,我不干涉。”




颶風知道庭淵這麼說是給他留了臺階,“多謝公子。”




隨後他又與杏兒說:“杏兒姑娘,方才我不該不尊重你,望你能夠原諒我。”




杏兒看向庭淵。




庭淵沒有給她支招,全憑她自己拿主意。




杏兒道:“我家公子不計較,可不代表我也不計較,若你不是真心尊重我家公子,我便不會原諒你。”




“姑娘放心,往後必不會再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