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土 作品

23. 第 23 章 【三合一】系統這是瘋了……

且不說黎白昕這一知名鹹魚忽然支稜起來,主動要求要開分店這件事給廣粵黎家造成多大震動。




此時的潯陽,宋懷忠在辦公室砸了第三個杯子。




槐南街的三層鐘樓面積有限,潯陽分店在步行距離五分鐘內的寫字樓租有工作室,作為管理人員和公關宣傳部門的辦公場所。工作室位於寫字樓高層,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在宋懷忠背後,襯得他面色格外陰翳:“這麼大的事,你現在才跟我說?”




宋老爺子和宋宛如大哥為了給魔都新店造勢,剪綵後並未立刻回京。




宋懷忠不願放過這個拍馬屁的大好機會,正式開業後留下幫忙,在魔都前前後後待了半個多月,今天剛剛回來潯陽。




結果一回來就從助理小朱口中聽到晴天霹靂——那家麵館竟已賣了出去,他差一步到手的大幾十萬就這麼飛了!




朱助理委屈:“不是您自己說,天大的事都別來打擾您?”




宋懷忠氣得一仰倒:“我當是什麼雞毛蒜皮,哪知道是這麼大的事?”




若非這助理跟他沾親帶故,又是心腹,這麼不機靈,真想立刻辭退。




宋懷忠想不通是哪環出了問題:“風水不好的傳言傳得那麼厲害,誰會買他家鋪子?”




朱助理:“茶館老闆說是個特別年輕,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人買的,不信這個。”




宋懷忠啞口無言。




有本事盤下一家兩三百萬鋪子的照理不會太年輕,而稍微有點的生意人很難不信玄學。




他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十分完美,沒想到竟折在新時代年輕人手裡。




他面色發沉,眼下不僅僅是他沒法中飽私囊的問題。




盤下相鄰兩家鋪子開成甜品店和禮品店,這是總公司的要求,關係到總公司未來生意方向,絕不能搞砸。




鐘樓左邊的鋪子面積過大,且屬於潯陽本地一家老字號,無意轉讓。




右隔壁第一家已被宋懷忠收入囊中,再過去就是那家麵館商鋪。




總不能讓麵館硬生生支在禮品店和甜品店中間,那多像個笑話?




他為撈油水拖延時間,眼看著就要闖出大禍。現在只能亡羊補牢,從那個年輕女人手裡買回商鋪。




商鋪已經開始裝修,想打動新戶主,少說也得拿出三四百萬。




這筆錢遠超出市場價,如果上面過問起來,他為撈油水拖延時間的事鐵定瞞不住。




那就只有他自己補足差價了。




然而宋懷忠這麼些年只能做個二廚,這筆錢對他來說算得上一筆鉅款,他出不起,也不捨得出這麼一大回血。




那年輕女人真是該死!那鋪子本就是他先看上,先到先得,她憑什麼突然冒出來,搶了他的鋪子?




朱助理跟了宋懷忠幾年,多少能看出他的心思。他生怕自己被遷怒,絞盡腦汁想法開脫,靈光一閃:“經理,這其實是好事啊!”




“那麵館老闆是因為家裡有個病癆鬼兒子,才一直堅持叫市場價。一般人聽說要買鋪子是宋家,就好像右隔壁那家前戶主,為了能跟咱們搭上關係,不巴巴湊上來求著賤賣?”




“那個新戶主肯定也是這樣。這下,我們都不用等那個沒眼力見的麵館老闆鬆口,可以早點把這事辦好了!”




宋懷忠一想,確實是這樣,他之前想茬了。




臉上瞬間由陰轉晴,他轉著手上學宋大哥戴的佛珠:“這事得儘快解決。這樣,你現在就去將那人找來,我親自跟她談。”




宋家酒樓的主廚兼副經理屈尊跟一個開蒼蠅館子的親自交談,想來那新戶主肯定得感激涕零,將鋪子打骨折雙手奉上。




朱助理點頭去辦,半晌後滿臉為難地回來:“我跟裝修隊打聽,說新戶主去外地辦事,病了。”




“那什麼時候回來?”




“看什麼時候病好,可能幾天,可能十天半月。”




宋懷忠差點把佛珠捏碎。




雖說這事按理不難解決,但吊在那裡,他就是放不下心。




輾轉反側兩天,新戶主還沒見著,他急得嘴上長了三個燎泡。




*****




裴宴病得挺突然。




她完成幾個主線任務後氣運提高,加上天天練拳,按道理身體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她底子太差,體質還是比不上一般人,或許是來時飛機上打瞌睡受了涼,或許是趕路太累加水土不服,總之第二天在酒店醒來時便頭重腳輕,渾身發冷,撐著去最近藥店買了水銀溫度計一量,38度。




當時就覺得不妙,買了退燒藥回去。事實證明她未雨綢繆得很對——到下午,溫度飈到了39.5,她吞了兩顆退燒藥,叫了個早上的客房服務,以防自己燒暈過去沒人發現,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極度難受時睡也睡不安穩,夢裡先是第一世時霍家人鬼怪一般的嘴臉,畫面一轉,又到了古代時最危險的那段日子。




建昭7年。




群臣彈劾皇后母族朱氏近二十條大罪,包括貪墨賑災錢款、隱瞞軍情、汙衊王氏一族等。




建昭帝震怒,將朱皇后父兄兩位大將軍接連下獄,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查明真相。




朱氏黨羽遍佈半個朝堂,前朝人仰馬翻一片混亂,後宮也受到波及。




朱皇后仗著父兄權勢,從前在後宮一度隻手遮天,害死不少妃嬪和龍嗣。這回建昭帝雷霆手段,她自知在劫難逃,只想著趁大局未定,為當皇長子鋪路。




當初建昭帝為安朱家的心,一登基便將皇長子封為太子。




此時活著的皇子只有一個瘋傻的三皇子,和一個曾是罪妃之子的六皇子。




她本想直接對六皇子下毒手,奈何建昭帝快她一步將六皇子接出冷宮保護起來。




朱皇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正巧建昭帝叫所有跟六皇子有過直接間接接觸的宮人問話,詢問這些年六皇子情況,她便買通這些宮人,讓他們說六皇子頑劣暴虐,不堪大用。




彼時前朝形式焦灼,後宮消息還差了一層,誰也不知道這回朱家是不是真的會倒。




朱皇后餘威尤在,收買人心的銀兩也給得大方,威逼利誘之下,絕大部分宮人哪怕對六皇子壓根沒什麼印象,都選擇說謊。




帝王寢宮外,各局宮人噤若寒蟬,一個個被叫進去,又一個個出來。




帝王坐於高位,身邊僅有心腹太監幾人。裴宴進去便叩首跪下,雖是頭一次面見君王氣場,但到底是現代出身,還算冷靜。




掌印太監問她姓誰名誰,跟六皇子關係,對六皇子印象。




裴宴說:“奴婢茯苓,尚膳局下等宮女,這兩年給殿下那頭送一日三餐的活計都是奴婢在做。六皇子殿下……”




她攥著袖子裡,前幾天最後一次和姬憑闌見面,對方匆匆塞給她的一袋碎銀。因不知姬憑闌之後打算,她不敢多說,斟酌道:“殿下性情溫良,對奴婢一小小下等宮女也態度和善,雖未曾有名師開蒙,卻已有君子之風。”




殿內萬籟俱寂,她跪了良久,才獲准退下。




彼時她不過一小小宮女,毫無消息渠道,自然不知道,當天接受問話的宮人幾十人,唯獨她一人說了真話。




也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事,她頭次得了帝王一個“好”字,也被當時殿上心腹大太監之一——司膳太監步卓看進了眼裡。




*




問話之後不久,宮裡就亂起來了。




朱氏幾樣大罪證據確鑿,朱氏五族內男丁秋後問斬,女眷孩童流放。




宮裡朱皇后被廢,因不想連累愛子,廢后詔書下來當天便自盡,可惜她一腔算計還是落了空——皇長子被她寵壞,頑劣無能,一個不小心便會淪為權臣傀儡,最終還是沒保住太子之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後宮裡也是一樣。




從前朱皇后和朱氏安插在後宮各處的人手被一個個拔除,不少人藉機剷除異己,宮中血流成河。




裴宴後來想起來,那段時間她能安穩度過,除去姬憑闌給的碎銀打點,也有步卓暗中照顧的原因在。




但當時的她對此一無所知,後來忽然被劃到司膳太監步卓手下,她只覺得茫然。




尚膳局的“尚膳”之位大多數時候都是虛設,裴宴之前一共只有兩人,無一不是能力極強,極得聖心之人。




大部分時候,尚膳局位置最高的是四位司膳太監女官。




步卓是這四人裡年紀最大,能力也最強的一個。




若非年紀過大,以他在建昭帝面前的分量,被封為“尚膳太監”也不是怪事。




當時裴宴被不少人妒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性格乖僻的老太監手底下待著,是多麼苦不堪言的一件事。




步卓極其挑剔,她因為削皮削得不夠快不夠好被罵過多少次——至於為什麼是削皮,自然是因為這老太監從不教她任何東西。




他其他徒弟烈火烹油的時候,她只能一面削皮,一面狗狗祟祟地偷學。




多虧她有些悟性,才能學到東西。




步卓這時候才終於想起來她不是個削皮工具人,從指使她打下手、做些簡單活計開始,一直到讓她做一道完整的菜。




從始至終,他動口教她的時候寥寥,她只能靠自己的眼睛、舌頭去感悟。




偏偏步卓對她,比對別人要挑剔十倍百倍,她但凡做錯什麼,少不了一頓大罵,甚至於打手心。




裴宴心裡從沒停止過對步卓的腹誹,她不明白,這老太監這麼不喜歡自己,幹什麼還要把自己劃到手下?




直到後來得知朱氏崩塌時舊事,才明白過來——哦,大概是為了迎合君心。




這麼久過去,建昭帝早將她忘到天邊去,這幾年她也就得過寥寥幾句誇讚,還都是跟別人一起的,步卓自然便對她沒好臉色了。




她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滿,但也因此卯著勁,步卓越挑剔,她越要做得好,讓他無話可說。因此手藝進步極快,短短几年便升到了六品典膳。




裴宴憋著口氣,總想著何時能跟這老傢伙平起平坐,結果在那之前,步卓便不行了。




年紀大了,油盡燈枯,太醫來也只搖頭。




宮裡頭向來最勢利,人還沒走,茶已經涼透,從前一個個貼心叫“師父”的小太監不知跑到了哪裡去。




從前熱鬧的住處,此刻蕭蕭瑟瑟。




裴宴抬腳進入,靠在門邊,心情複雜。




硬板床上,老太監看著比往常更瘦,死氣從骨子裡透出來。




看到裴宴,他眼袋深重的眼睛翻了一下,聲音沙啞:“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