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78章 至598頁

 二娃也是煞有介事的指指這座樓又指指那座樓地告訴趙福:這是英國造的,那是日本蓋的,這個是俄國的……最後他說:“這些樓房還沒有我們的茅草屋冬暖夏涼哪。”不說孩子了,就是大人們聽了他的話也都心存各異地哈哈大笑起來。 

 對趙福來說,最開心的當數在‘撥浪鼓’手藝人那裡得到了栩栩如生的小麵人,恆昌則對街頭藝人那難得一見的表演產生了濃厚興趣,尤為不捨的便是既驚險又刺激的吞劍動作,陣陣地叫好與唏噓聲讓圍觀的人們都瞪大著兩眼一動不動的觀望著,二娃指著趙福對阿芳說:“你瞧他,‘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冷不丁就見站在椅子上的那位身穿花棉襖、札著兩小辮的文靜姑娘掄起手中的扁擔就砸向壯漢手中正吞到一半的劍柄時,在場的人們全都被她的動作嚇得就差沒把頭縮進肩膀裡去了,然後又伸長脖子看著痛苦狀的大漢把那柄足有三尺長的寶劍從喉嚨裡取出來之後才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小姑娘收拾完地上的賞錢交給壯漢時,兄弟倆的雙手仍託著腮幫子蹲在那兒。 

 東平走過去對他倆說:“走吧,我們再去別處瞧瞧,這個把戲呀,我回去就把這這個秘密講給你們聽。”“真嗒?!”恆昌喜形於色,趙福也跟著站了起來。 

 遊逛到新市街的一家成衣鋪時,購買了禦寒大衣和孩子們的棉襖棉褲以及每人一件罩褂。兩孩子還得到了空竹、陀螺等玩具,臨了也沒有忘記割上兩刀肉和一大塊豬油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家中。 

 前腳踏進家門,恆昌就如同是東平的小尾巴一樣急不可待的要他講講那柄劍是怎麼吞進肚子還能拔出來的,東平喝了幾口方姨給大家倒上的熱茶,就用木炭在地上將寶劍畫成了四段粗細不一的圖形,伸出舌頭做了個動作以後就注視著兩個孩子,只過了一會兒,恆昌就拍手跳將起來說:“噢,這下我知道嘍。”趙福誠實的望著東平懇求道:“叔叔,你告訴我好嗎?”恆昌搶著說:“現在別告訴他,以後我會慢慢講給他聽的。” 

 如果不是惦記著北方的工廠和初嫁的女兒,阿芳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一時半會兒離開兒子的。 

 不得而知的優柔寡斷開始支配起她的行事和預判,她的焦慮情緒也在日益加重,心跳也出現了異常,感覺自己到哪都得不到安心,在兩頭顧盼的同時她也覺查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諸多不適的症狀,她決定,回去後在做詳盡安排。 

 又過了幾天,大頭果真扛著一袋包穀米送給東平說:“近來事多,我生怕你們走了呢”那個熱心勁就甭提了。 

 東平說:“你還真把這當一回事了呀,傅兄找過你好幾回都沒見著你,不是去溜巷子了吧。”“哪能做那事?!這幾天往南去的道上盡出事,每天回來的都很晚,昨天我還去了督軍大營。”二娃趕緊就問:“見著黑蛋了嗎?”“遺憾啊,他隨軍去了奉天,”然後轉過身來就向阿芳問道:“你們準備乘船還是坐車?” 

 阿芳告訴他:“水路我們都沒有走過,火車雖然時間長點,我想,還是坐火車吧。”“這就對了,”大頭說著就指向二娃說:“我就知道他老是喜歡提起走水路那檔子事。” 

 二娃拿他沒法子的說:“我也沒說要他們走水路呀,我只是告訴過他們走水路是下水,最多一週就可到達。” 

 “男人還可以,這女人和孩子哪裡能受得了,何況如今匪患猖厥,殺人越貨,搶女人的事情時有發生……”阿芳聽不下去了,她一個勁的擺著手說:“好了好了,你就別說了,我們還是打原路回去,受點罪就受點罪吧。” 

 二娃得意的盯著大頭說:“得瑟,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他倆在一起沒輕沒重的抬槓早成習慣了,大頭沒理會這些,仍然悅色滿面的說:“這不得了,這個週五就有一列開往北去的班車。”“那好,明天我就去買票”東平說。 

 聽到他們就要離開時,方姨和二娃顯然就沒有先前那麼靈光了,阿芳索性來了個等於是安慰自己的說法:“過不了多久我還會來看你們的。” 

 在臨行前的一天,阿芳和東平一起去了哥薩克街上那家俄國人開辦的銀行,在那裡兌換了五十元現大洋,等到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把它交給了方姨和二娃,她拍著方姨的手背對著二娃只說了一句話:“收好它,這也是你大哥的安排。” 

 東平的點頭等於是證實了這一點。 

 最後一頓晚餐前,他們六個人一起去了契柯夫的墓地,給它培了些新土,鋪上許多綠枝,在默默為他的靈魂超度時,東平的情感最為複雜,他想起了葉列維斯基在給他寫字條時為什麼沒有提到過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樣的心酸結果?在做上帝保佑他時,心裡冥冥地默唸著:你回不去,大哥也回不來。今天的二娃特意讓方姨煮了鍋二米子飯用來討個好彩頭,阿芳在得知其中寓意後不乏幽默的從兒子轉向工友們說:“我們這次回去儘快就把的機器運來,那時啊,你們的生活就會好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