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瑜 作品

第 93 章 海船

 張雷和眾位海商一聽這話,心裡有些怒氣。他們都是人精,沒表現出來。

 張雷瞧秦青灼:“秦大人有何指教?”

 顧侍郎雖不懂工藝,但也看出這是頂好的海船。在官衙裡也沒這麼好的船。這船大約有一百五十米,寬度有四十米,停泊在碼頭就是勃然大物。

 秦青灼不會遊談無根。

 他確讀了一些關於船隻的書。鄭和下西洋時用的船隻得名為“福船”由福建制造的,還有一艘叫做“廣船”的,是廣東地區製作的,和福船不盡相同。採用兩頭尖設計,有水密艙。木料採用鐵梨木製造,這種材質硬乃衝擊,可在海浪中抵禦風浪衝擊。在船尾還有一段虛艄,船帆展開以後形成酷似張開的摺扇。

 秦青灼拱手便一一道來:“在船隻的中線還要安裝深過龍骨的中.央插板,有助於減少船身的搖擺。舵也要採用多孔洞的設計,這樣的開孔舵不僅可以方便舵手操縱,還可以提高船的穩定性和抗橫漂能力。”

 張雷聽得心中大驚,已是愣在原地。

 海商們聽秦青灼說得頭頭是道,心思浮動起來,若真有這樣的海船,他們出行海外會少了許多風險,膽子也會大些,多帶一艘大船,便能獲巨利。

 海商們目光閃爍也是不語。

 顧侍郎和倉部郎中也沒想到秦青灼說了這麼一通話來,顧侍郎本就不懂工藝,瞠目結舌,覺得帶秦青灼來帶對了。

 倉部郎中對他已是敬佩不已。

 心裡不住的納悶,他記得考狀元也不必學這些吧,秦青灼上哪處看的?

 當然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這秦青灼該去工部做主事,來戶部做主事那也省得!

 竟有挖到寶的想法。

 談生意就是要從氣勢上先壓制對方。張雷這眾海商有靠山有海路通道,本是他們佔據上風了,現在看這些海商的神色已經對秦青灼拋出的海船有了意動,這便能好好的洽談這樁生意了。

 張雷吃了餌,便笑道:“這是秦大人胡謅的,還是朝廷真有這樣的大船?我竟是沒聽過,朝廷是半點風聲都沒露出。”

 秦青灼睨看向他,目光看向這先進的大船帶著幾分嫌棄。

 “若是朝中的事都盡數讓你們知道了,那朝廷還有什麼威嚴可言,朝廷的事,你別多問。”

 張雷:“……”

 有了餌,張雷還是笑道:“秦大人所言極是,若真有這樣的船,我便替眾位兄弟應承下來,帶著朝廷的大人們走一走這海路,可惜我心裡還是有所顧慮。”

 顧侍郎心中有了眉目,知曉商人重利,便還想討要好處,他問道:“大家都是爽利人,張大當家的,有言直說。若是不大不小的顧慮,我便替朝廷應下來,若是大的顧慮,我便要回去和薛尚書商量商量了。”

 秦青灼聽了這話,退了一步在顧侍郎身後,知曉這是兩個人的爭鋒了。

 張雷也不慌,頗有海上大盜,不是,海商的風範。

 “顧大人我這顧慮便是朝廷出多少艘船跟著我們去海運,這條海路是諸位兄弟拼了命得來的,我們在海上也得了威名。這條海路我們是不想除了朝廷之外的人知道,京城的大戶大官眾多,我們若不帶他們去,又破例帶了朝廷去,這讓我們裡外不是人了。”

 顧侍郎沉聲:“這點你放心,朝廷用了海路,便有保護子民之責,你們在海上,朝廷軍隊有餘力便會護住你們,京城中的大戶大官哪能大得過朝廷,若是他們想要插手就去找薛尚書說道。”

 秦青灼本聽得熱血沸騰,最後說是找薛尚書說道,他整個人就焉巴了。

 顧侍郎還真是深諳為官之道。

 “有了顧侍郎的這番話,我心裡就安多了。等朝廷何時讓我們見了船,我們就可以訂下約了。”

 也就是說張雷見不到海船就不應了,顧侍郎瞭然的笑了笑。

 “張大當家和諸位海商還需先等一等,今年春種,工部還忙著,儘量騰了空閒的日子來造船。”

 雙方言笑晏晏到了時辰就各自分開了。

 顧侍郎一轉身就面無表情了。

 秦青灼:“……”

 官場上的人果然個個都是變臉大師。

 三個人攜著一起走,顧侍郎問道:“秦大人,你說的海船我在朝中沒有聽說過,工部確有這樣的船?”

 “回稟大人,工部沒這樣的船,只是我看了一些雜書,記得一二,等改日同許大人合計合計,看能不能把這海船造出來。”

 “這也好,也不等改日了,你現在就去。上官催得急,把這樁事辦好了,也算政績,我會在薛尚書面前多替你美言幾句。”

 秦青灼:“……”

 汰!打工人。

 “是,顧大人,下官這就去辦。”

 ……

 秦青灼到了工部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許侍郎親自接待了他,這讓秦青灼受寵若驚。

 等秦青灼說了海船的事,許侍郎更是悔恨的一拍大腿!

 秦青灼被許侍郎這

一舉措嚇一跳。

 他憤憤不平道:“賢侄合該是我們工部的人,怎麼便宜了戶部那些吝嗇鬼!”

 秦青灼見四下無人,知道許侍郎說話也是極為有分寸的,他語重心長道:“許大人謹言慎行,工部還要從戶部手裡頭拿銀子造船。”

 許侍郎:“……”

 屬實是血脈壓制了。

 許侍郎尷尬一笑。

 他拿出自己的名冊,又搖了二十幾個幸運的工匠,照著秦青灼的法子來畫船、造船。

 秦青灼被顧侍郎派到工部當差,戶部的差事就先讓員外郎和金部郎中當著。

 薛遊知道這件事後,心裡也覺得秦青灼這腦子不去工部有些浪費了,不過嘛,到了戶部也不算埋沒。

 建康帝也聽說了這事,他在病榻之上還笑了笑。

 “秦愛卿還是這般喜歡往工部跑,在戶部多搞些銀子,以後充了國庫,他是要記大功的。”

 太子在一旁侍奉建康帝,他是至孝的人,日日都要來問候皇帝。

 皇帝有一次面色不愉,衝著太子撒氣。

 “你日日來侍奉,莫不是盼著朕早死,等著繼承大統?”

 太子冷汗涔涔,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沒有這般心思,兒臣只想永遠是侍奉在父皇身邊,若是兒臣失去了父皇,兒臣又有什麼好處,怕不是要被群臣壓制,有父皇在身邊,兒臣心中便有了依靠。”

 “父皇之於兒臣,如青山之於松柏,如磐石之於葦草。兒臣是萬萬不敢的!”

 建康帝面色和緩,抬手讓太子起來。

 “好了,朕只是說笑,怎麼就跪下了,站在一旁。”

 太子心中鬆口氣,從地上起身規矩的站在一旁。

 建康帝見他面君這麼機敏,偏偏又做了糊塗事。徵寧郡的事還是他隱瞞了下來,不然一國太子還貪汙,這國還要不要了。

 真要好好的改一改這臭毛病!

 入夜,太子回到東宮,後背已經溼透了,由著曹公公給他寬衣解帶。

 “太子爺,崔正君派人送了燕窩來,您要吃一口嗎?”曹公公瞧見太子裡衫的汗水,只當沒看見,含著笑問。

 太子心思一動,又想顧煦的差事當得好,雖說在徵寧郡讓他受累捱罵了,但還是沒有把他捅到朝臣的跟前,心裡對這兒子也多了幾分慈父心腸。

 陳庶君那去了多次,崔正君還是父皇賜婚下來的,還是正君,他本也該去正君房裡走一走了。

 “今晚就在正君房裡就寢吧。”

 曹公公得了令,笑道:“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太子從中和殿出來,心情鬆快許多,瞧見曹公公高興的樣子,嘴上打趣:“怎麼孤去正君房中,你神色這般高興?”

 曹公公幫著太子脫下靴子,按理說他是太子身邊的大伴,這些瑣事可以交由其他的太監來做,但他從不假手於人。

 “哎喲,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是想著瞧見殿下和正君好著,殿下的心情高興了,殿下高興了,奴婢也就高興了。”

 太子笑罵道:“你這狗奴才,舌頭好著呢。”

 “都是殿下御下有方,太子爺是一個聰明人,奴婢耳濡目染下也就學了一兩分的聰明勁。”

 太子聞言很是受用,有小太監端了水盆來跪在地上,曹公公接過乾淨的帕子放在水盆裡浸了浸,然後把帕子遞給太子。

 等太子要休息時,曹公公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宮殿。

 “派人去給正君通報一聲,另外再跟正君說,殿下從宮裡回來,神色疲倦,怕是心情不好。”

 “是,乾爹。”

 東宮中的事隨著建康帝的身體狀況隨之人心浮動,但這一切和秦青灼還沒有多大幹系。

 他從戶部下值聽見有商販挑著擔子吆喝著賣撥浪鼓。

 “馬長,停了馬車,我下去買些東西。”

 “大人好,這些都是小孩子愛玩的小玩意兒,大人有什麼看上的?”

 秦青灼本就打算買一個撥浪鼓作罷,一看這挑著的諸多玩具,一時之間看花了眼,被迷了心智。

 一會兒就買了半數的玩具。

 商販的嘴角都要笑咧開了。

 “大人走好。”

 秦青灼到了家裡吩咐道:“把這些玩具放進向魚的房間裡。”他自己拿了一個撥浪鼓,打算去逗兒子。

 秦向魚生下後,秦青灼就給清泉村寫了信告知這個喜訊,但路途遙遠,不知何時爹孃才知道這個消息。

 要是能修路,這路程便近了。

 他心裡有這個念頭,明南知叫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便把這念頭壓下去了。

 “南知,今日怎麼樣了?”

 “吃了藥好著。”明南知被人伺候著,身子溫養得好,面色已經有了紅潤。

 秦小魚睡在搖籃裡,這回他沒有閉眼,還是睜著眼睛。一個巨大的俊臉湊了過來,在秦小魚面前就是巨人。

 秦小魚:嚇。

 他

盯著秦青灼。

 秦青灼美滋滋的拿出撥浪鼓搖了搖。

 “看!這是什麼好東西!”

 秦小魚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被撥浪鼓的聲音吸引,沒過多久便眼皮子打架,困了。

 “相公,小孩子多眠,讓小魚睡吧。”

 明南知叫了奶孃來把秦小魚抱著去嬰兒房裡睡覺,秦青灼把撥浪鼓擱在桌上,坐在明南知的床邊。

 “小孩子是吃了睡,睡了吃。”秦青灼抽空也看了幾本育兒心經。

 明南知身上軟得很,後背墊著枕頭,還在坐月子。秦青灼心裡軟著,便牽著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這近乎是調情的手段。

 實則秦青灼還真沒那個心思,只是想表示親暱。

 明南知卻想歪了。

 他懷孕這段日子,兩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沒去做那事,他現在生了小魚又要養身子了。

 “相公,你是……”明南知有些為難。

 “我沒有,我不是。”秦青灼一個激靈,沒想成為老婆眼中的色狼。

 “我就是想碰一碰你的手。”

 明南知了然的點點頭。

 明南知抓了秦青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秦青灼眼中溫柔。

 他上前幫明南知把頭髮別在耳邊,用頭抵著明南知的額頭,毫無情.欲的親了親他的嘴唇。

 兩個人什麼也沒說,自有溫情在裡面,氣氛也是黏糊糊的。明南知看了秦青灼一眼,便覺得有火在燃燒一般,耳根子驟然就紅了。

 秦青灼下值後還未換下官袍,官帽戴著,相貌俊美,是一個淑人君子。

 多數的夫夫成親後,日子過了許久感情就淡了,明南知卻覺得還是跟個小哥兒一樣,對著秦青灼心裡還是動心著。

 他含糊的想,這也得虧了相公有一張好看的臉龐,還有良好的身材。

 他成親後的日子一直都是美滋滋的。

 往日去和京城裡的官夫人和官夫郎們參加宴會,都會說著一些閨中的話,談到秦青灼便是大加讚美。

 他為官也有些年頭了,後院裡只有他一個人。明南知懷孕了,也沒別的旁人。

 有好些高門大戶的主母懷孕了,還要給身邊的丫鬟開臉,讓丫鬟去伺候自己的丈夫,丈夫也是一個偷腥的,要納妾來。

 秦青灼是寒門子弟,京城中也見過當官的寒門子弟,像秦青灼這般少見的還沒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夫的就稀罕了。

 有人也推測是明南知長相貌美的緣故。

 段言端了補湯過來,秦青灼順手就接過來。

 “你退下吧。”

 明南知只管被秦青灼寵著。

 “相公,酒樓的賬本這些還沒有看。”

 “等下我去看。”秦青灼隨意道:“你好好養著身子比什麼都好。”

 說到這裡,秦青灼露了真情:“我真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所幸沒有。”

 明南知知道秦青灼說的是真話,為了這,秦青灼還特意感謝了衛師兄,那鄭重的樣子把衛師兄都嚇到了。

 ……

 紀凌早就得了一個哥兒,是傅瀾生下的。他當完差就回家去了,一回家就聽見傅瀾罵罵咧咧的在打罵他新納的侍夫,他頭疼起來,對傅瀾越發不喜了。

 娶了傅瀾之後,他又被明南知傷透了心,傅瀾要他把後宅的人都散了,他也散了。這新納的侍夫是有一日在下屬屋裡吃醉了酒,他不知怎麼和下屬的弟弟滾在一起了。

 那小哥兒也可人,紀凌便做主納了帶到將軍府。為著這事,傅瀾已經鬧了好幾回。

 “你哭什麼哭,琢磨著紀哥哥憐惜你這狐狸精,紀哥哥在跟前,我也照樣打你這狐狸精!”

 那小哥兒哭起來,紀凌看不慣傅瀾跋扈的樣子走上前擋在小哥兒的身前。

 “你夠了,都是我自己吃醉了酒,他老實安分,對你的位置也沒什麼威脅,你何必對他這麼苛責!”

 傅瀾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

 他發瘋似的大叫:“你還護著他!你護著他,你是不是喜歡他!我為你生了孩子,還是正夫,你就這麼對我!我要殺了這賤.貨!”

 紀凌被吼得頭都大了,看著這滿院子的人也掛不住面子。

 “夠了,你先回屋子,你們都先下去,我和夫郎好好說說話。”

 傅瀾不要臉面,他還要臉面。

 傅瀾冷笑一聲:“都別走!我看誰敢走!”

 侍從們礙於傅瀾在府上的威嚴一時之間不敢動了,傅瀾不僅是將軍府的正夫,還是寧王府的嫡哥兒,惹不起。

 瘋男子!

 紀凌胸膛起伏,目光沉沉。

 “怎麼了?你還怕丟人,那你吃醉了酒嘴裡還要念什麼南知,京城裡有幾個南知,你叫誰啊,人家是秦大人的夫郎,跟你沒有半點干係,你竟看上了別人的夫郎,你才是真真的不要臉!!!”

 隱藏的情感被傅瀾一言道出,光天化日之下,坦坦蕩蕩的擺在

眾人眼皮子底下,紀凌的脖子便紅了,被氣的。

 侍從沒有離開院子,聽了這則醜聞,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聾了。

 夫郎啊夫郎,您這是何必要害我們!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紀凌斥道。

 傅瀾徹底發瘋:“你看瘋的人是你!你看上了別人的夫郎,你以為別人會看上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