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雪芽 作品

二百三十九 羞花

 

姚子奕的突然離世,在姚府中掀起了一陣悲愴的風波。原本熱鬧非凡的府邸如今籠罩在一片哀慼之中,素白的喪幡飄揚,沉重的氛圍讓人窒息。

 

府內,僕人們低聲交談,忙碌著準備後事,個個臉上寫滿了悲傷。家族成員紛紛身著粗麻布衣,頭戴孝帽,哭泣聲此起彼伏。

 

姚子奕生前的書房被原樣保留,桌上擺放著他未完的手稿和筆墨,彷彿主人只是出門短暫未歸,而非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消息傳開後,朝中的官員們也紛紛來到姚府,表達他們的哀悼之情。從太子少保、御史大夫到各部的侍郎、郎中,甚至是一些與姚家並無太多交情的官員,都特意前來憑弔。他們或面色凝重,或低頭沉思,每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對光祿大夫逝去的惋惜。

 

不過這種惋惜,更多是給死去的姚元崇相爺的面子。

 

在靈堂前,擺放著姚子奕的遺像,畫中的他依舊風度翩翩,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

 

來憑弔的官員們在遺像前行三鞠躬禮,有的默默無聲,有的則輕聲唸叨:“英才如此,天妒英才啊!”

 

當然這種恭維話不必當真,就當是給死者的挽尊。

 

姚子陵和姚子淵,兩位性格迥異但同樣不成器的姚元崇之子,在兄長姚子奕的喪禮上表現出了誇張至極的悲慟。

 

當這兩位兄弟身著麻衣、頭戴孝帽踏入靈堂的那一刻,他們的臉上便已經淚水滂沱。不同於常人的含蓄哀悼,姚子陵和姚子淵毫不掩飾他們的悲痛,一進門便跪倒在兄長的靈前,放聲大哭,聲震屋瓦,彷彿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傾瀉於這一刻。

 

姚子陵,那個曾經沉迷賭博、好大喜功的次子,此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浮躁。他哭泣著呼喊著兄長的名字,聲音中充滿了後悔與痛楚:“大哥啊,你英年早逝,留下我們如何是好啊!”

 

他的哭聲撕心裂肺,幾乎要讓人為之動容。

 

而幼子姚子淵,平日裡除了玩樂、缺乏主見的他,此刻也淚如泉湧,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顫抖著抓著孝棍,一邊哭嚎一邊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膛:“我無能,我無能啊!不能為兄長分憂解難,如今連送別都如此失態!”他的悲痛看似無法自抑,幾乎要崩潰。

 

在場的親戚朋友和僕人們都被這兩位兄弟的哀痛所震撼,人們低聲議論:“姚家的兒子們雖然有過不肖之舉,但對於大哥的去世,倒也是真情流露。”

 

對於兩位兄長在喪禮上過於誇張的表現,姚四娘子並不買賬,內心明白這不過是他們另一種形式的炫耀和表演而已。因此,當夜幕降臨,其他親友散去之後,章氏也因哭累了,讓人攙扶下去去,獨留姚四娘子在靈堂,靜靜地守著長兄的靈堂。

 

這時,姚子陵和姚子淵悄悄地走了進來,似乎是想要彌補日間的行為,又或者是為了尋求妹妹的關注。他們帶著勉強的笑容來到四娘身邊,試圖以詢問她開茶行生意的情況來打開話題。

 

“四妹啊,聽說你開的茶行生意紅火得很,每日裡客人絡繹不絕,比起我們這些男兒家可是強多了。”姚子陵試圖套近乎,語調中帶著一絲羨慕。

 

姚子淵也接茬道:“是啊,四妹一向能幹,家中誰人不知。不像我們,總是惹父親生氣。”他的話語中帶著自嘲,似乎希望能通過誇讚妹妹來獲得她的諒解。

 

然而,姚四娘子並未被這些話語所動搖,她深知兩位兄長的性格與過往種種,因此並沒有立即回應他們的搭話。她靜靜地為長兄續了香,然後緩緩開口:“哥哥們無需多言,生意固然重要,但家中和睦更是難得。如今大哥不在了,咱們應當思考如何維繫家聲,而非只圖一時之利。”

 

她的話語平靜而有力,讓原本企圖拉近關係的兩兄弟感到有些尷尬。他們相視一眼,無言以對。他們原本想要借款的話,此刻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