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98 章





正好也不用紀雲蘅出去喊,盛彤端了碗稀米粥進來,讓許君赫多少吃點東西。




紀雲蘅知道他肩膀有傷,很自然地接過碗去喂他。許君赫倚著床頭,對盛彤道:“多謝你們出手相救,保下了我這條命。()”




不必客氣,紀姑娘已經對我們說過很多句謝謝了。?()?[()”盛彤笑道。




“冒昧打擾實非我們本意,只是眼下情況特殊,所以我們可能要在此暫住幾日,不過我們對身份不作隱瞞。”許君赫說話很慢,難掩眉眼間的虛弱,道:“我姓許,自京城而來,當今皇帝是我祖父。她姓紀,泠州人士。”




盛彤一時被嚇住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她從許君赫的氣度和方才紀雲蘅說他是京城人中已經推斷出許君赫或許身份不凡,卻沒想到竟高到了天邊去,是堂堂皇孫。而來到泠州的皇孫只有一個,是儲君皇太孫。




她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匆匆行禮,“民婦有眼不識,不知是太孫殿下。”




紀雲蘅趕忙放下碗,去將她扶起來,“彤姐,你快起來。”




許君赫淡聲道:“不必如此,你們是我救命恩人,待我好了之後定會重謝。”




盛彤神思恍惚,被扶起來之後也緊張的雙手不知道怎麼擺,不敢抬頭與許君赫對視,只一個勁兒道應該的應該的。




接著又聽他說:“不過在我傷好之前,還請你們暫時隱匿我們一人在此處的消息,倘若遇上有外來人在此處搜尋,還望你們提前知會我們一聲。”




盛彤沒敢問其他的,只滿口答應,待許君赫簡單交代了這兩句之後,才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紀雲蘅給他喂著粥,低聲問,“何必告訴彤姐這些呢?”




“瞞不住,她丈夫進了城,應當能看見尋找我的告示。”許君赫慢聲道:“況且這裡離杜家山莊不算遠,皇叔遲早會搜到此處,提前告知他們一聲,待人來了我們也好躲起來。”




“要去別的地方嗎?”紀雲蘅問:“藏遠一點。”




“我現在這樣子暫時走不了,且先等個幾日。”許君赫頓了頓,問:“東西還在嗎?”




紀雲蘅點頭,“我一直貼身收著。”




許君赫一口一口將粥給吃完,盯著紀雲蘅的臉看,發現她眼裡的紅血絲還沒消散,“晚上有沒有好好睡覺?”




“睡了。”紀雲蘅含糊地回答,起身將碗拿出去,迴避許君赫的追問。




好在他精神沒那麼足,吃過東西之後又睡過去。紀雲蘅在他邊上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讓盛彤也驚歎不止。




傍晚的時候朱彥回來,果然帶回了城中到處張貼了尋皇太孫的告示的消息,官府派出了很多人在泠州周圍的村落裡搜尋,盛彤便將白日裡許君赫醒來之後說的那些話轉述給了朱彥。




朱彥聽後又不大放心,去山下的村子裡打聽了一番,回來時告訴紀雲蘅前頭幾個村子還沒有被搜查,恐怕明後兩日就會輪到這裡了。




他們的屋子在半山腰,不大容易被人看見,若是真




()有人搜來了,可以躲進地窖中。




暫時解決了這個難題,許君赫的情況又好轉,紀雲蘅的心情好了許多。




晚間許君赫又醒了一回,自己下了床,回來之後喝了點水,吃了些東西,又躺回去。他傷口隱隱出了血,紀雲蘅給他洗臉擦手的時候順道換了藥,直到天黑才處理好。她點上一根蠟燭,脫了鞋爬到床榻裡面,挨著許君赫睡下。




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牽住他的手。




夜間許君赫被傷口痛醒,怎麼也睡不著,煩躁地睜開了眼睛。




他轉頭,就看見紀雲蘅靠著他的肩膀處,似乎睡得正香。許君赫不知道紀雲蘅在夜裡的時候會這樣安靜地睡在他身邊,像是繞著竹架生長的葡萄藤一樣,表現出了一副依靠的模樣。分明受了重傷的人是他,可紀雲蘅卻看起來更為脆弱,好像許君赫這會兒發生個什麼不好的意外,她就會立即被擊潰。




許君赫被疼痛折磨的煩躁心情在這會兒得到了緩解,他看著紀雲蘅的側臉,微微動了一下身體想要離遠一些,看得更清楚。誰知就這麼輕輕一下,紀雲蘅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猛地睜開了眼睛,匆匆忙忙地去看許君赫。




她神色一轉,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睏倦道:“你怎麼醒了?”




許君赫還在心中訝異她的反應,嘴上答道:“傷口疼,睡不著。”




紀雲蘅放下了揉眼睛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太過用力,眼圈紅彤彤的,在燭光的照映下像是蒙了一層溼潤的晶瑩。她湊過來輕聲問,“什麼時候?你疼很久了嗎?你覺得難受為什麼不叫我?”




“沒,就剛醒。”許君赫盯著她的眼睛,這才察覺紀雲蘅的情緒更加破碎,問道:“你怎麼了?”




紀雲蘅不說話,掀開被子去看他的傷口,見上面沒有血跡,又給他蓋上。




“佑佑。”許君赫用很輕柔的聲音喚她。




紀雲蘅低著頭,肩膀微微抖著,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許君赫的手臂上。許君赫心疼,牽著她的手,“哭什麼?”




“我難受。”紀雲蘅悽悽道。




許君赫趕忙問:“哪裡難受?是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




紀雲蘅捂著心口說:“這裡。”




許君赫愣了一下,繼而輕笑著說:“為什麼難受,心疼我呀?”




紀雲蘅並不想與他說笑,低聲說:“我睡不好,總是做很可怕的夢,我一閉上眼睛就想馬上睜開看你,有時候在夢裡看見你全身都是血,我的心口就很疼,疼得馬上就醒來了。”




許君赫就問她,“是因為睡不好?還有別的時候難受嗎?”




“還有你發了高熱,傷口裂開需要縫合,總是睡著醒不來的時候。”紀雲蘅撫平心口,好像呼吸困難似的,大口呼吸了兩下,“現在好多了。”




許君赫說:“你不是說人總有死的時候,我死不死的,你又阻擋不了。”




紀雲蘅聽著他張口閉口就是個死字,心裡也跟著難受,趴下去將腦袋湊近他,用商量的語氣認真道:“你別死,我沒有那麼多可以失去的了。”




許君赫故意道:“我是你的東西嗎?怎麼我死了對你來說就是失去呢?”




紀雲蘅撇著嘴沉默,思考了一會兒說:“對我來說就是失去。”




“那將來我回了京城,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睡不好嗎?”許君赫看著她的眼睛問:“這對你來說,算不算失去?”




紀雲蘅移開了目光,似有些閃躲。




她知道許君赫不可能留在泠州,等事情一完他就會回去,將來許多年他可能都不會踏足此地,而她留在這裡,將再也不會見到良學。




這怎麼就不算失去呢?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對許君赫說:“那我也去京城好不好?”




許君赫嘴角輕彎,忽然伸出手將她的腰身攬住,往身邊帶了帶,而後細細密密的吻就落在她的眉心,眼角,對著她臉頰親了又親,像是愛不釋手。




紀雲蘅的耳朵到臉紅成一片,只縮了縮脖子,卻顧及著他的傷口,連推拒的力道都沒有,乖乖讓他抱著親。




許君赫在她柔軟的唇上又舔又咬,廝磨了好一會兒,這才鬆開,說道:“紀雲蘅,你就這麼喜歡我,還要跟我去京城。”




紀雲蘅舔著唇,剛想說話,耳朵處又落下許多輕柔的吻,灼熱的吐息纏著耳廓,就聽許君赫又低聲說:“既然你那麼想去,那我也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