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66 章 這樣就不對了,太...

 陳琮卻很興奮:“我店裡,跟很多獨立設計師合作,請他們出圖樣。打個比方……”

 他快步過來,點開聯繫人裡、梁嬋的頭像給她看。

 梁嬋的頭像是一隻迷你的獨角獸小馬,小馬是白金制,正閉著眼睛、伏在一大團“雲”上酣睡,那團雲,是一顆泛溫潤珠光的巴洛克珍珠。

 陳琮給她解釋:“這個,就是設計師件。起初,只有一顆巴洛克珍珠,客戶很喜歡這顆珍珠,就想鑲嵌了做項鍊,恰好她又屬馬……”

 肖芥子立刻就明白了:“所以,兩相結合了一下?”

 陳琮點頭:“我問你啊,如果是你,有這麼一顆珍珠,想鑲嵌做項鍊,同時你也屬馬,你會出這麼一個創意嗎?”

 肖芥子搖頭。

 她可沒這麼甜蜜夢幻,也沒有閉目酣睡的閒情,如果是她,她的馬可能是迎風嘶吼著的,又可能是伏地哀鳴的,視心情而定吧。

 陳琮說:“所以,你有你自己的表達,不會跟別人重樣。表達是自由的、人人都會的,其實不管是寫作、畫畫,還是其他藝術,都是對外的表達,包括聶九羅的雕塑作品,也是她以她的人生閱歷、在向外界傳遞她的想法。”

 “你可以天馬行空的設想,只要我能把你的想法落地、成形,你就是設計師。就好像那塊聯絡牌,你有想法,但沒去做,我呢,做的也不多,畫了圖樣,提了設想,我就是設計師了。”

 “之所以說‘野生’,是因為你不是科班出身,但有時候,野生自有優勢,無拘無束,反而更難得。怎麼樣,你想嘗試嗎?”

 肖芥子聽得怦然心動。

 她現在的重心是“掙命”不錯,但掙命之外,總

不能幹坐著,當個設計師,搞搞事業,體驗多點,遺憾少點,好像也挺不錯。

 ***

 這一趟聊完,肖芥子很快就睡著了。

 和之前一樣,彷彿是現實中剛閉眼,石裡這頭就睜眼了,無縫銜接。

 肖芥子坐起身時,照舊困惑了一陣,不過她很快發現,陳琮對她的起身沒有反應,也就是說,兩人石裡石外,“陰陽”相隔了。

 壽爺那次,陳琮能看到姜紅燭來犯的人形黑影,但看壽爺,只是個躺在床上的人。這次也一樣,所以,他保持工作節奏:忙自己的事,但時不時地,就朝肖芥子睡的床上張望一眼,確保她沒狀況。

 因著中午受了驚嚇,肖芥子沒敢再跑出去溜達,只開門進了小院,看了看小蜘蛛。

 蜘蛛攀著簷邊,好像又長大些了,而且這一趟,她看見蜘蛛吐絲了。

 蜘蛛噴出的其實不是絲,是絲漿,絲漿遇到空氣,會迅速凝結為有粘性的絲,理論上,末端粘在哪兒,蛛絲就能架到哪兒。

 肖芥子蹲在簷下,仰頭看蜘蛛反覆吐絲:它攀在簷邊,似乎是想把蛛絲架到牆頭。但距離有點遠,一次兩次,蛛絲的長度都不夠,緩緩飄墜——看得肖芥子心急如焚,恨不得上手幫忙。

 幸好最後一次,一擊得中,真是穩準狠,看得肖芥子爽極了,仰著腦袋噼啪鼓掌。

 小蜘蛛壓根沒搭理她,順著那根蛛絲,很快就從簷邊到了牆頭,然後在那停了好久,左顧右盼,大概是尋找下一處蛛絲搭架點吧。

 真是自己為自己開路的典範:理論上,只要有支點,絲漿又能噴得足夠長,那麼,小蜘蛛就能去到任何地方。

 肖芥子覺得自己學到了。

 眼前無路,就想盡辦法開路、搭路,什麼叫“沒這個命”呢?命與命之間,即便隔著鴻溝,她也有蛛絲可架。

 ***

 早上五點,兩人準時交班,陳琮白天舟車勞頓,晚上又熬了一夜,也是累了,頭剛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肖芥子輕手輕腳洗漱完,開門出去吃早餐,這個點,她實打實是第一輪早起的鳥兒,吃到的都是香噴噴熱騰騰的頭鍋、頭碗。

 挺想給陳琮帶一份的,但轉念一想,帶回去沒意義,畢竟,他要到下午才起床。

 回到房間,七點剛過,書桌上攤放著陳琮昨夜塗畫的白紙,肖芥子收攏了一下,發現他設計了個梳子的圖樣,類似一手握的氣囊梳,邊上寫了“錐梳”兩個字,還龍飛鳳舞地附了一行。

 ——秒殺錐盒,不管是實用還是便利性角度。

 肖芥子沒看明白,尋思著等陳琮醒了問問,正想著,陳琮放在一旁的手機上,來了條消息。

 消息是自動顯示,顏如玉發的。

 ——晚上一起吃頓家常飯吧,就在“無慾.有求”。

 ***

 老年人睡眠淺、覺少,顏老頭老了幾百年了,以前是聞雞即起,而今是鳥叫就醒。

 日子久了,顏如玉也養成了習慣,陪在顏老頭身邊時,每日必早起。

 這一早,顏老頭心情不錯,他興致勃勃,不要別人插手,堅持親自下廚。

 又是煎蛋,又是培根焗蘑菇,整了一桌子花裡胡哨的西式早餐之後,他吩咐顏如玉:“喊你海叔下樓吃飯。”

 老海,陳天海,也住“無慾.有求”。

 顏如玉沒動:“幹爺,他哪會這麼早醒,別管他了。”

 話音剛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陳天海下來了。

 如肖芥子所說,他就是“六七旬”的年紀,看面相,屬於這個年齡段中偏年輕的,身段也還挺拔。頭臉雖然拾掇得很清爽,但眼窩黑青、目光虛浮,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是還沒睡醒。

 顏如玉樂了:“喲,老海,你今天起得早啊。”

 陳天海也不答話,往桌邊沉沉一坐,摸著了刀叉之後,才有氣無力應了一聲。

 顏老頭解開圍裙,笑呵呵坐下:“老海,這一早你聽沒聽見喜鵲叫?”

 陳天海用叉子捲了片培根塞進嘴裡,臉上沒什麼表情:“你聽岔了吧,這附近

,哪來的喜鵲?”

 “阿玉說,你孫子,陳琮,來景德鎮了。”

 陳天海咀嚼的動作陡地一停,頓了頓,他把叉子放下,伸手抹了一圈唇上的油,面色複雜:“他來幹什麼?”

 顏如玉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年底了,錢掙夠了,在家閒得慌吧。我隨口一招呼,他就當真了。本來,我想請他吃頓飯得了,但是幹爺想讓你們爺孫倆聚聚,讓我請他來這兒。”

 陳天海冷冷說了句:“不見。”

 顏如玉說:“不是讓你們同桌吃飯,幹爺說,我們吃我們的,你可以在屋裡看監控,聲畫同步……”

 “沒必要。”

 顏老頭笑呵呵插了句:“見見又不打緊咯。老海,八年了,你孫子都長成大人了,你就不想看看他?你這就不對了,這樣就不對了,太無情,就不像個人了。”

 陳天海沒吭聲。

 他又叉了個煎蛋填進嘴裡,雞蛋煎得嫩,溏心的油黃汁順著他的嘴角一路往下滴。

 對顏老頭,他說話還是客氣的,吃完了蛋,他點頭:“那就看看吧。”

 顏老頭笑起來:“是嘛,這才像話。你有什麼話想問他的嗎?到時候,我跟阿玉可以幫你問問。”

 陳天海回答:“沒有,你們看著辦,隨便問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