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67章 默然相對寂靜歡喜

 “我自己喝。”她摸索著從那隻手裡奪過藥碗,深吸一口氣,如鯨魚吸水一般,一口飲盡!“怎麼這麼苦?”眉頭皺得能擠出水來。

 一根溫涼的手指輕輕擦去她嘴角的藥汁。

 她忙往後一仰,避開那隻手,身下的圓凳一滑,後背懸空,狼狽至極地往後倒去。

 那溫暖的懷抱,瀰漫著一股清涼味道,一縷熟悉的花香。

 “你是誰?”她倚在那人胸前,鼻尖碰著那瓣溫潤柔軟的唇。

 那人溫涼的氣息噴湧在她臉上,他不說話,慢慢將她鬆開,悄然離去。

 “你去哪?”她坐在黑暗之中,心中奔湧出一股深不見底的害怕。

 沒有人,沒有一丁點兒聲音,連風都是無聲的。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團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片黑暗的燭光之中。眼中如千萬只蟲咬蟻噬,那種疼得令人發抖的痛,每隔兩時辰便發作一次。她痛得想把眼睛摳下來,扔在地上,踩得稀爛。

 一桌的茶杯茶壺被她胡亂掃落在地上,滿地碎瓷,茶水飛濺。

 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發著瘋,砸掉一切她能觸摸到的東西。

 窗外,那白衣少年抱胸站立,撇撇嘴望著那站在他身邊靜默地看著屋內發狂的女孩兒。

 “那可是雪上一枝蒿,天下奇毒,我已經盡力了。不過,看她那樣子雖暫時無性命之憂,但肉體之苦是免不了的。你最好把那些杯杯碗碗,刀刀劍劍的都收起來,我怕她受不了,自殘啊!”

 站在他身邊的青衣少年一聲不吭地推門而入。

 “哎,你不理我啊!又裝清高!又裝啞巴啊!”白衣少年對著他的背影恨恨地揮著拳道:“我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地救她性命,耗了多少好藥材,花了多少銀子,你好歹說句謝謝吧!或者請我喝口酒也行啊!”

 青衣少年端著一碗肉糜粥進來,看

著滿地狼藉,眼裡皆是疼惜。他將碗輕輕放在桌上。她站在那裡,靜默著。

 “姑娘!別鬧了。你呀,命大,若非咱家阿默在江邊釣魚,撿著了你,救了你回來,你早翹辮子!乖乖吃點東西吧!這肉糜粥,阿默守在爐前小火慢火熬了整整一個時辰!本公子生病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待遇!還有,你可別再砸東西了!這些杯啊盞的,都是前朝的瓷器,價值萬金,你可慘了,恐怕作牛作馬都賠不起了。哎,你踢我幹嘛!?”

 青衣少年見他絮叨不止,一腳踹了過來,踢在他屁股上。他身子一擰,竟未躲開。

 “小沒良心的,我不管你們了!”白衣少年揉著屁股扭著身子氣鼓鼓地走了。

 他把散落一地的碎瓷片一一拾起,那濃稠的肉糜粥在碗中散發著幽幽的清香,勾得她肚中餓蟲一陣亂躥。真的是餓了。她摸著咕咕亂叫肚子,聞著那股肉香,梗著倔強的脖子。

 那少年默默地收拾完凌亂的房間,這才將放涼的肉糜粥端到她面前,一口一口仔仔細細地喂到她嘴裡。撒了一頓氣,她確實餓了。風捲殘雲般很乖地吃完那一碗粥。

 “你真的……不會說話?還是不想說話?”她悽然一笑,想起在海上孤島的日子,那阿奴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見少年不說話,猜想他大概真的是個啞巴。看來這也是個可憐人。她這個瞎子卻要賴他這個啞巴來照顧。豈不是比他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