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64章 一念相思為君狂

 小昭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那些碧衣婢女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這些天她們無端生事,對她各種苛責刁難,她卻一一隱忍了下來。

 阿七擲下那斷鞭,在那些女人不忿的目光下,離開了院落,進了小樓。

 推開那個房間的門,白色的窗簾隨風拂起,如煙的錦帳下鋪陳著荷綠色的錦被,被面上繡著一枝粉荷,一莖碧葉,一尾紅魚。她坐在床邊,撫摸著那尾紅魚。魚水之歡。看到那尾鮮豔似血的魚,那四個字啪地跳進她腦海之中。傅流雲的房間,傅流雲的床,傅流雲的被子,傅流雲的味道,兩個人的纏綿繾綣……

 她抱頭直跳起來,敲著腦袋,恨不能把那些風流香豔的畫面從腦海裡一一趕跑。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想!

 這裡,不是人能待的啊!

 這些天她要麼睡在柴房,要麼睡在廚房,可那裡的小蟲子小蚊子實在咬得她無法安睡。可一回到這個房間,那一夜風流的羞恥畫面,又止不住地跳進夢中。傅流雲,你真是要我老命啊!

 阿七提起案上的琉璃燈,上了二樓,那個傅少主禁止別人進入的房間在召喚她。樓梯上那些玉白色的花,在夜色裡散發著璀璨的流光。

 她把燈放在案上,走到窗前,拉開窗戶,趴在窗臺上,望著遠處燈火闌珊處繁華的江州城,滿腔落寞。

 蒼天在上,這個房間和樓下的房間也沒半個銅板關係,可她怎麼還是……想他?傅流雲,你到底幹嘛去了?

 那女孩兒一頭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爬起來,坐在窗臺下的美人榻上,心思蕪雜,素手纖纖輕輕地撥弄著琴絃。

 一念春風起,一念相思長;

 一念春花落,一念為君狂。

 院中的桃花,終是落得一片不剩。今年,她是看不到錢塘湖畔的桃花了。

 淚水啪啪掉落在琴絃之上,又苦又澀。

 樓下偏房的小昭坐在燈下,聽著那哀婉的曲調,手裡攥緊一把寒光冷冷的匕首。腦海裡不斷浮現那夜她撞破的畫面,錦帳中繾綣痴纏的二人,少主如雪的容顏,和白髮!因為她,少主才不辭而別!那

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妖女!專門勾引人的賤人!

 小昭滿腔怒火地將那匕首刺入桌面中。

 她彈的曲子,正是那年少主坐在樓頂上彈的《相思曲》。

 阿七望著遠處江州城璀璨的燈火,不覺淚流滿面。

 他總是沒心沒肺的,說走就走的。

 她倦了累了,順勢倒在那美人榻上,便沉沉睡了過去。雪色的窗紗拂在她身上,如雲似霧。

 一縷淡淡的月色,自窗外漏了進來,照在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月色中,美人昏睡,額上一點硃紅,瑩潤明媚。

 一道淡淡的身影投落在她身上,那人白衣似雪,靜默地站在窗外,涼風習習吹亂他的長髮。他就這樣一動不動,樹一樣地站在月色下,看著她熟睡,聽著她囈語,直到月兒沉落,方離去。

 天光如熾,陽光如水,花影如魚,在臉上漂流。

 她張開眼睛,看著那煙青色的帳頂。昨晚,明明睡在窗邊的美人榻上……

 昨晚,還是做夢了。

 唉。她長嘆一口氣。

 春夢了無痕!

 女人啊,你沒救了啦!

 她起身,梳洗,攬鏡自照,額上的硃紅越發明豔。洗不掉,擦不去。她輕輕地撫摸著那一點硃紅,還,怪好看的。

 那紫檀木的桁木上掛著一件紅色的衣裙,她慢慢走過去,極品雲錦,柔軟若雲,錦繡閣的繡工,衣襟上繡著一朵碩大的白色花,栩栩如生。

 小昭叫人送來的?她竟這麼好心。不用穿那種葉子一樣綠的婢女裝,她心情好了很多。換好衣衫,梳妝整齊,下了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