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酒 作品

第 108 章 變化

 屋內似乎安靜了一瞬,連萬惡淵裡都陰風簌簌,引得墨獸退後數步。

 宿聿問:“你爹不是奚雲平嗎?”

 不見神明慫了:“……養父,要債不是我主意,是那隻鎮山獸的主意!”

 得一個黃粱夢,還有陣紋再造之恩,不見神明認為自己喊一聲爹應該不成問題,指不定哪天新爹心情好,啟靈城地底那個天魔陣也歸它了呢!在能屈能伸這一方面,不見神明覺得自己應該是做到了本分,可現在卻在宿聿的沉默中感到了忐忑。

 墨獸與不見神明慫得不敢開口,直至江行風推開門進來,它們兩個才鬆了口氣,紛紛躲進萬惡淵裡議論。

 墨獸不解地問:“他什麼意思,是嫌我們要少了嗎?”

 不見神明咬牙:“早知道我就該多說點。”

 張富貴:“……”這是要少的問題嗎?這是喜當爹的問題!

 宿聿胸口乃至脖頸邊都是縱橫的傷口,好了沒好全,有些傷疤已經淡了,有些卻觸目驚心。江行風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傷口,輕車熟路換完藥後,把每日必備的藥湯放到了宿聿的床邊上,忙完回頭的時候,見到顧七站在窗邊,看似隨意,目光似乎總落在床榻那邊。

 這種小動作瞞不過江行風,顧七小時候他從小看到大,這人一點小習慣他還能看出來。

 除了整天倒騰他的驚雷劍,冷心冷面跑秘境,就沒見過他這麼關心一個人。

 見顧七往外走,江行風不禁跟上。

 “所以他那兒子哪來的?”江行風好奇問。

 顧七:“那是虛妄山林內的陣法。”

 “那些人知道五年前的事,五年前妖血爆發,我離開西界來南界妖山一事,知道的人不多。”顧七忽然主動開口。

 江行風稍愣,聽到這意識到嚴重性,他這幾日見顧七經常跑天魔陣,也查附近仙靈鄉的事,以為對方只是穩妥起見去查看,現在卻發現顧七的行動自很久之前就有點異樣。

 五年前東界龍華秘境,顧七劍斬洞虛邪修,妖血爆發身負重傷,江行風是第一時間趕至東界救回他,並將他一直安置在南界神醫谷駐地附近休養,外界乃至天麓山都不知道這消息,能知道的也就神醫谷幾人,以及西界顧家。若非當初南塢山出事,江行風現在已經跟顧七回西界了,不可能摻上南界這麼多事。

 “那些黑衣人知道龍華秘境的事?不該啊。”江行風沉思,猜測道:“難道那個洞虛邪修是他們的人?”

 “兩種可能,一是當時我斬殺邪修的時候,那群人也在龍華秘境,另一種可能是西界那邊出了問題,神醫谷或者顧家,且可能有人走漏了消息。”顧七看著不遠處的小院,微微蹙眉:“我更偏向前一種,但是我們不能排除第二種。”

 若是第二種,神醫谷跟顧家,對他們二人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你是要查這件事?”江行風問。

 顧七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已經是在與他交代問題了。

 “需要查(),玄羽莊都被滲透於此?()_[,我不敢保證顧家跟神醫谷,甚至我的師門,天麓山的動靜很奇怪。”

 作為天下第一山,天麓山的動作比散修盟慢……更何況南界並非沒有天麓山的駐地,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顧七!”江行風壓低聲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懷疑天麓山裡有修士與這些人有勾結?你是天麓山的弟子,你……”

 顧七的思緒清楚,沒發生啟靈城這兩件事情前,他就在查南塢山乃至金州鎮的禍端,現在越來越多的東西浮出水面,他有種切入的直覺,這件事會跟千年前萬寶殿的傾塌有關……想到此處,他微微側目看向屋裡正在與白使說話的宿聿,莫名的情緒湧了上來,而且他有私心,他有必須弄明白的事,西界得查,天麓山也得查。

 屋內,宿聿喝完藥,發現了別的東西。

 靈果……藥湯托盤邊上放著先前吃過的靈果。

 他將藥一飲而盡,將靈果拿到嘴裡咬了一口,甘甜味。

 “顧七這幾日作甚了?”宿聿忽然問道。

 “也沒幹嘛,這段時間好像經常去天魔陣那,他與那個算命頭子關係還可以,萬惡淵的小鬼看到他們有在說話。”墨獸獻殷勤地上前來,也不管它跟劍修不死不休的關係,“其他就不知道了,怎麼,要不讓不見神明去看看他腦子裡想什麼?”

 “看不了!”不見神明這段時間到處溜達,得到黃粱夢力量後它能力更強了,離萬惡淵遠點也能到處跑,自從上次在後山沒能靠近顧七之後,他多次想看對方的記憶,總是無疾而終:“我感覺他的神魂有點強。”

 不見神明是看過顧七的記憶,不然也不會在虛妄山林那會,復刻過顧七的幻象,可彼時是彼時,現在是現在,以前它還輕而易舉能靠近那小子,這兩次它想靠近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事先警覺了。

 明明是同個人,不見神明卻有種他好像變了,或者說神魂變強大了,不然說不通。

 “你以前沒偷看?”宿聿問。

 偷看這個問題,當初沒看全宿家人的記憶,不見神明就已經被嫌棄過一回了:“……我看過,那人的記憶多半都是秘境啊什麼的,千篇一律都是劍。”

 它看個開頭就倦了,那些宿家人多有意思,“我又沒癖好盯著人練劍殺邪祟,我受虐癖啊……”

 “練劍怎了?”宿聿問。

 不加神明一頓,“沒…練劍好啊!是我不懂欣賞。”

 它咋忘了,新爹之前最大的愛好就是聽人練劍。

 白使這次來拜訪學聰明瞭,孟盟主以往遞拜帖,現在換成了口述,一點文字也不留了,絕了齊六自告奮勇幫忙念信的意思。他在這邊與宿聿說這事,宿聿卻有點走神,靈眼微微落在外面,見著顧七與江行風沒走遠,那人身上的妖氣也沒過度紊亂。

 “他有在聽嗎?”白使唸了半天。

 齊六:“你不懂,我們老大就這樣,你說就對了。”

 宿聿看著窗外半會,正欲掀開被褥

 () (),手剛摸到枕邊時?()_[,摸到了另外的觸感。

 “什麼東西?”宿聿問。

 齊六偏頭看去,發現是壓在枕下的一條眼紗:“哦!應該江神醫前幾天放的吧,是眼紗。”

 白使:“……”

 所以這人到底有沒有聽他說話!

 宿聿將薄薄的眼紗拿在手裡,拿近的時候聞到眼紗上的藥味,與最開始在南塢山時得到的眼紗一模一樣,不用多問他就知道這條眼紗是出自那個劍修的手筆,用禁制帶浸藥水,江行風不會備這種東西。

 “作甚?”宿聿往外看了一眼。

 白使卡殼,隔了好一會才道:“你戴紅色還挺適合的。”

 宿聿本就膚白,現在更是少年白頭,紅色的眼紗的確稀奇,可帶在那張臉上莫名就多了一點別的韻味,連膚色都在那抹紅的映襯下變得紅潤起來,頗為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