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靈眼

 在玄羽莊修士中,兩個身著輕紗白袍的修士與眾不同。

 一個看起來是五六歲的幼童,手捧著一燈器,見黑白影穿過,搖搖晃晃地站定,“散修盟的黑白使,怎麼會跑得如此焦急。”

 遠處齊家的靈舟飛走,與幼童並走的白衣男子抬起頭,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他兩指掐算著,微微眯了眯眼,怪不得此地有他的劍痕。

 原來他也來了。

 白衣男子語氣平和:“看起來像是在追什麼。”

 小弟子道:“這肯定追不上了,齊家的靈舟飛得可快了。”

 “玉衡真人。”玄羽莊主走了過來,朝他作揖:“可有什麼發現?”

 白衣男子移開目光,垂眸看向這殘餘的痕跡,身周是與他並肩站著的玄羽莊莊主。在南塢山中他們發現了一塊源自散發著魔氣的石頭,來源未知,可那麼強大的魔氣,上一次見還是三百年前的極北魔淵。

 他道:“莊主,此地的佈陣的手法,與那南塢山裂開的邊界有所相似之處。”

 此言一出,四周寂靜。

 南塢山陰氣外洩一事本就成謎,又從中發現上古封印……南塢山事在先,而現在金州鎮又出現了巨人樹陣法,兩者之間說無關聯,無人敢信,更何況前兩天巨人樹坍塌引起的靈氣動盪,已經引起了數多勢力的關注。

 “布此陣者,與破壞南塢山封印的應當是同一人。”

 玄羽莊主卻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處,在南塢山事情發生之前,像蒼雪宗等大宗門,擅卜算的修士早已料算出南界有異,而南塢山恰恰好出現在風口之地,不止是他們玄羽莊,其他勢力也派人前往了南塢山。

 “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玄羽莊主明白此間蹊蹺之處,有人特意引起南塢山之亂,把所有人引去南塢山。

 南塢山在先,小小一個金州鎮,就算出現一些小異動,也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無人管,就不會有陣法宗師前來……巨人樹幾乎是一個必成的局。

 白衣男子垂目,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是死卦,卻活了那麼多人。

 明明有生機之相,金州鎮鎮民卻無人生還。

 白衣男子不再多說,而是細細地看著此地的陣法,往來破陣,必然是先毀陣法核心,也幾乎所有探查過此地的修士都這麼認為……這其中卻有蹊蹺之處,既然破壞掉陣眼,此地應當有陣眼殘留的痕跡,或者是陣紋痕跡,可偏偏尋遍所有,此間沒有一點陣眼痕跡。

 “全都毀了?”玄羽莊主問。

 白衣男子搖頭:“與其說毀了,更像是斷了。”

 陣眼被截斷,便可不費破陣之力,瓦解此地陣法。

 玄羽莊主面露訝異:“不破壞陣眼,截斷陣紋……這就算是羅山門那位陣法宗師出山,也難以在一夜之間做到吧?莫非是靈眼者,不對,普通靈眼者修不到如此造詣,天生靈眼更無可能……這陣法中應當還有疑點。”

 天生靈眼,一種絕佳的天賦。

 天生通靈,無需感應天地修煉進階,生來就是天地的寵兒。

 可現今的天寰修道界,通靈脩士甚多,修成靈眼者屈指可數,更何況天生靈眼。

 白衣男子沒再多說,玄羽莊主卻從中得知了信息,與其作揖後匆匆離去。

 人走遠了,小弟子才疑惑地看向白衣男子:“小師叔?為什麼天生靈眼沒有呀?”

 “天生靈眼,據典籍記載,天生通靈,可觀天地,可知天命。”

 白衣男子道:“不費氣力便可洞悉萬物,這就是天生靈眼。”

 “小師叔,會有這種人嗎?”弟子懵懂問道。

 白衣男子卻閉眼,過了許久才道:“千年前有一人,擅陣法,知天命,年少成名,曾以一手通靈術走遍天寰各界,不到百年就成為聞名四海的天之驕子。天麓山的洞悉術,還是從此人通靈術中變革而天麓山的洞悉術,就是他一手創下的。”

 弟子又問:“那他……”

 白衣男子望向遠方,“也是最後一個,天生靈眼。”

 “那他現在一定是哪位大能者吧?”年輕弟子天真道。

 白衣男子卻沒說話,似乎由弟子的話想起某些事情。

 若無千年前一事,那人應該也是盛名滿載的天之驕子,現今的天才何人能及他……只不過如今史書上只餘留他的罵名——

 修道界靈脈坍塌、氣運衰敗的始作俑者。

 作者有話要說

 魚哥(體力模式解鎖中)

 扶人還被誤傷的咕嘰(嘶)(忍)(不說)

 遲遲才來的墨獸(震驚)

 元宵節快樂~本章掉落100個小元宵紅包~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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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舟內,宿聿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從萬惡淵裡出,最主要是是這塊小靈脈正在逐漸擴開萬惡淵的邊界。

 在裡面過於擁擠所以沒有多少感覺,可離開之後神觀萬惡淵,他才發現原來僅有一里地的萬惡淵其實已經擴大了不少……

 不止如此,那塊小靈脈混雜的氣還在源源不斷地送往萬惡淵,萬惡淵鎮山碑看似沒什麼變化,但宿聿能看到鎮山碑成形之後,繞在它身邊的氣變得更深了。

 鎮山碑與小靈脈融合帶來的效果遠超過宿聿預想。

 墨獸學聰明瞭,說話總是藏頭藏尾。

 不過這也無所謂,那隻墨獸幹什麼,首要前提都是萬惡淵。

 只要墨獸的心在萬惡淵上,便萬事都可利用。

 人會利己,獸的表現更直觀,也少了那些彎彎繞繞。

 宿聿知道,萬惡淵給他帶來的好處非常多。

 丹田裡陰氣充裕,破巨人樹後的疲憊感早消失了,充裕的陰氣確實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受,體內原本枯竭的經脈受到陰氣滋潤後也舒服了不少。

 這種變化帶來最明顯的就是體魄的變化,原先他藉由那個劍修的化神期的靈力突破了煉氣與築基間的門檻,現在體內有足夠多的陰氣,連著好像停滯的修為也有隱隱往上漲的趨勢。

 看來墨獸沒騙人,精純之氣確實能給他帶來修為的精進。

 放著也不行,哪天又被那東西抽給萬惡淵……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煉化了。

 宿聿閉目養神,循環體內的陰氣鞏固修為,之前煉化化神期靈氣時墨獸教過他怎麼煉化,他用著同樣的辦法去煉化體內的精純之氣,把這些東西化為己有。

 先前與巨人樹的交手中,他知道體魄弱勢的無力。

 若非能操縱活屍,他之前恐怕連靠近巨人樹的機會都沒有……靈眼確實給他帶來很大的作用,但天生眼盲這一缺陷,讓他在很多時候都會陷入被動。

 陰氣有萬惡淵供應,體魄卻只能靠他自己精進。

 太弱了也不行,眼睛看不見,至少體魄不能落下。

 在宿聿煉化體內精純之氣時,他丹田裡的圖騰也隨著他的意念開始輪轉起來。這個常居在宿聿丹田裡的圖騰幾乎已經完全紮根在他的丹田裡,圖騰的紋路早就越過了界限,像是在保護著什麼,將宿聿整個丹田都包裹其中,玄奧的紋路里逐漸衍生更多的細紋。

 就像是宿主在增進修為的同時,這個靈眼好像也在一一地解封更為繁複的圖騰,一步步往更深的地方拓開,漸漸地撕開更為深層的東西。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宿聿的識海里漸漸浮現了出一些零碎的畫面。

 陰氣暈繞間,他像是被突然拉回至那個縹緲山巔的小院,丟棄在腳邊各處的陣法殘籍散落著,一個個陣法的紋路再次出現在先前的腦海中,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是在翻閱陣法殘卷的人,翻過一頁又一頁……

 這次耳邊再也沒有‘師兄’的聲音,耳邊也格外安靜。

 僅剩下一地的陣法殘卷,他看著那些殘卷,捲上繁複的陣紋似乎也在看著他,跳動著,像是這些紋路活了起來,爭先恐後地往他的識海里鑽,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久遠的記憶。

 彷彿他坐在案桌前,翻閱著典籍卷軸。

 每翻過一個,一個清晰的陣法就出現在他識海里。

 ……這些是什麼!?

 陣法?陣紋?……不對,這好像是他的記憶。

 宿聿似乎察覺到什麼,眼前的縹緲小院開始崩塌。

 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靈眼圖騰。

 在他看著那個圖騰的同時,圖騰也在看著他。

 ‘宿聿,你得活下去。’

 熟悉的聲音出現時,宿聿驟然回過神,腦海裡的場景恍然一空。

 他下意識地觀察識海里的圖騰,就看到了一個浩大無垠的靈眼處於氤氳的陰氣之中,若隱若現,紋路也變得更加深沉玄奧。

 與靈眼對視的瞬間,宿聿的腦海裡出現了數多的陣法,方才記憶中出現的卷軸陣法彷彿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就像他使出的馭鬼手印,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記憶裡。

 他冷汗涔涔,雙手著地時摸到了床榻的邊緣,乍一摸空,整個人從床榻上栽了下去,徑直摔落在房間地上。

 一個身影推開了門,進來就看到摔落在地上的少年。

 來人動作很快,幾步到了少年身上,伸手就將人扶了起來。

 宿聿在被觸碰的時候下意識就要拒絕,對方的手卻比他更強硬,一伸手就按住他,將他從冰涼的地板扶了起來。這時候,宿聿湧入太多記憶的大腦才緩了過來,他睜眼閉眼間似乎還浮現著陣法的紋路,等過了許久,這些才完全壓了下去。

 “緩過來了?”男人的聲音出現。

 宿聿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被人扶著,瞥見熟悉的氣:“半妖?”

 顧七見人緩過來,才道:“聽到動靜才進來,打擾。”

 這幾天他都住在宿聿的隔壁,對這個房間裡的情況尤為清楚,其一是他得離這個邪修近點,其二是還有許多事情他得找這個人問清楚。

 這人在回來的路上陷入昏迷,至今已經過去兩天,醫修探過脈後只探出一個陰邪入體的結論,再看別的完全看不出來。

 顧七探過對方的脈象,陰氣滿盈,說簡單的是陰邪入體的脈象。

 他不是神醫谷的醫修,卻也在好友江行風的耳濡目染中知道一二,人的體內這麼多陰氣,還久久未散,那就是將死的脈象……可從最開始給他探脈至今,此人的陰氣未曾洩去,反倒是越來越盛,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這東西與他的體質有關。

 見到人摔在地上,顧七掠過床榻邊緣,有明顯的褶皺。

 是真摔下來了……他掩去疑慮,鬆開了扶住宿聿的手。

 鬆開手後,顧七發現對方還沒動,似乎正坐著發呆。

 他遲疑片刻,以為對方出了什麼問題,正欲再問一句,忽然注意到少年的頭髮——

 此人膚白,未曾束髮,髮絲垂肩而落。

 原先所見髮絲全為青絲,而此時髮絲當中竟有幾縷明顯的白髮。

 幾日前在金州鎮中,分明沒有這些。

 宿聿稍稍動了下,往後動的時候碰到了顧七正好搭在旁邊的手。

 兩手相碰,顧七感覺到了對方指尖的冰涼,不似常人的溫度。

 只是沒過半會,少年就抽走了手,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微動的眉角表現出詫異,“還有其他事嗎?”

 宿聿:“?”

 這人怎麼還在這。

 顧七:“……”

 少年動了下,那縷白髮被青絲掩蓋,消失無蹤。

 顧七斂眸正欲告退,身前的人卻忽然站起。

 兩人離的距離很近,宿聿剛準備起來時候就聽到了一聲極小的悶哼,他察覺到自己好像撞到什麼,正疑惑地往後看,就瞧見代表劍修的氣稍稍往後了一點。

 宿聿:“?”好像撞到什麼。

 顧七:“……”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墨獸被靈眼圖騰阻攔許久,剛從丹田裡冒出來就看到了房間裡這兩個男的情況,它頓時一陣警覺,正擺出嚴陣以待的姿勢,就看那個劍修扶著面罩站了起來,似乎還捂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