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地裂

 這儼然超出了劉長老的意料,一般這個時候,這兩個人應該已經是過度使用靈力,惡種入腦,成為陣法的傀儡才是,可偏偏這些人毫髮無傷,還毀了他佈置多年的異植。

 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週轉餘地,外面還有散修盟的黑白使,若此地的消息傳出去,得知齊家宿家兩個重要之人在此失蹤的兩大世家必然出手,那到時候,就算陣法大成,也會讓人察覺到其中異樣。

 想到此處,劉長老看向陣法陣眼所在……

 事至如今,就沒必要等了。

 一個時辰,他得讓這些人都死了。

 金州鎮內,在水鏡崩裂的一瞬,整個金州鎮的地面忽然嗡嗡地震動起來,如同地動山搖。

 “地在搖!”

 “裂開了!”

 “快跑啊!”

 街道上,還在思索的幾人被打斷了思緒。

 平緩的地面驟然凹陷,只是眨眼的功夫,幾個人就被地面完全分開來,摔落在街道上。而小院陣法被迫截斷,催生的靈植停止了生長,而金州鎮地面的陣紋也全都斷了,僅僅剩下的只有地面不斷冒出的黑氣。

 那些黑氣一出現就縈繞在幾人身周,像是千方百計地想要鑽進他們體內。

 “不太妙啊。”墨獸聞著空中的黑氣的味道,似乎終於找到金州鎮那些異果中惡臭味道的由來,“快屏息,這些黑氣跟惡種出自同根!”

 宿聿捂袖後退,整個視野中瀰漫著漫天的黑氣,好像才真正地看到金州鎮陣法的原貌。

 這種‘氣’與丹田裡的墨靈珠相近,明明都是黑色,可宿聿卻對這種‘氣’喜歡不起是厭惡。

 “少爺——”齊六正欲尋找其他人,一扭頭就看到情況有異的兩人。

 宿弈跟齊衍的狀態不太好,即使他們及時屏住鼻息,可那些黑氣卻縈繞著他們,只是片刻的功夫,原先他們臂膀上停止生長的黑跡就在黑氣中再次攀升,兩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皮膚上隱隱冒出了樹皮的紋路。

 幕後人似乎沒了耐心,正在加速惡種的侵蝕。

 再這樣下去,別說已經吃過惡種的人,就連宿聿可能都要被迫吸食入這種帶著臭味的黑氣。

 顧七皺眉,內心的焦躁感更甚。

 他低著頭,敏銳地感覺到地底,或者這個陣法之下,好像有完全超乎他意料的東西即將冒出來,非常棘手,也難以處理。

 假若只有他一人,還能從這撕開裂口離開,但現在沒有行動能力的人多了兩個……而且這些陣法似乎是衝著齊宿兩家的修士而來,以他現在被壓制的能力,沒辦法將這幾人帶走。

 背上的劍器還在震動,似乎在提醒著劍主。

 顧七凝目,看向城東方向的陣眼。

 萬不得已……

 地還在震動,搖搖晃動著,像是要睜開獠牙大口,將人吞噬入內。

 眨眼之間,又再次晃動起來,顧七回過神,側目看到那少年腳底下的地面將將裂開,他飛快轉身,一伸手將人拽到了懷中,身形往上避開了崩裂的地面。

 宿聿始料未及,被一隻手強勁往高處一拉,屬於另一個人氣息近在咫尺。

 “你的劍……”

 宿聿被顧七攬在懷中,毫無波瀾的眼卻停在劍修背後的劍器上,他的手碰到了對方的劍鞘,只是一碰到,他就感覺到了刺手的痛,指尖冒出了血珠。

 僅僅是劍柄,就鋒利十足。

 宿聿只是不小心碰到,指尖就冒出了血珠。

 熟悉的腥氣似乎擴大了百倍,湧入了劍修的鼻尖,被壓制許久的氣血被這刺激再次往上一湧,封在劍鞘上最後一縷布帶終於裂開半邊。

 劍修冷聲:“別碰。”

 指尖的血幾乎一冒出來,墨獸就急切地將血氣封住,傷口恢復如初,叨絮的聲音充斥著宿聿的識海。

 而宿聿卻沒在意,他察覺到指尖黏膩的血液消失,感覺到懷抱著他的某位劍修驟然僵硬的身軀,忽然間意識到什麼——

 這人,對他的血有反應。

 古樸的劍鞘帶著喧囂的氣息,纏繞的布帶已經裂開了大半,僅剩下薄薄一條捆在劍柄跟劍鞘之間,宿聿看不見這些,他只能看到近在眼前的,與藏在顧七內府丹田中閃爍雷光相似的‘氣’,那些氣叫囂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急切地想要從哪裡出來。

 顧七正欲尋找落腳點,卻聽到耳邊的聲音。

 對方的聲音十分地輕,卻直擊顧七的內心,他問——

 “你一個劍修,怎麼不拔劍?”

 作者有話要說

 魚哥(對劍好奇到極點):想給他拔了。

 忍者咕嘰:……

 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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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錢莊中的斗篷人似乎察覺到了異樣,他低著頭,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陣法里路過,又順著他催生的靈植蔓延出去,很快,且不失威力——

 那些人到底幹了什麼!

 金州鎮長街中,位於火焰中心的幾人第一次意識到什麼叫縱火燒城,齊六就像是個提供火苗的陣點,斗篷人的催生靈植之陣,居然在這兩者的混合之下,讓陣法所及之地,全都燃燒起來了!

 “他是改陣!”宿弈入眼之處都是燃燒之景,他總算知道這個人幹了什麼事。

 眼前這個人,用幾乎簡陋的手法,把斗篷人的催生陣法用到極點。催生陣法一般用在催生靈植上,道理就是讓處於陣中的事物得到百倍的成長,此時有斗篷人跟齊家錢莊作為底氣,催生陣法幾乎發揮到極點。

 而這人只是輕輕一改,將齊六也歸入催生的範圍之內。

 就能讓齊六的靈氣,得到了最大的加持……也就是說,斗篷人的靈植能長到哪,齊六就能燒到哪!

 “順著燒過去,就能找到這些異植的根在哪了……”齊衍突然意識到此舉的妙用,管它根系長得有多複雜,這種燒法,最後留下來的必然是受到金州鎮陣法保護的根系!

 齊六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好像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厲害。

 作為齊家裡最廢材的一個元嬰修士,雖說其他人從未貶低他,但他的自卑還是有的。在齊家人的期待中成長,半身的修為卻怎麼也沒發揮出用處,這次金州鎮逃亡中,他明明比少爺的修為高,卻只能靠著小人參的保護下苟且。

 別人不說他廢,他卻感覺到了難堪,曾經他想著學御獸之術,還沒到玄羽莊的大門,就已經因為沒有天賦而被拒絕在外。

 努力很久,幹什麼,什麼都不行,永遠地差人一等。

 接連的打擊,他僅剩的想法就好好當小少爺跟班,將來當齊家錢莊一個小主管,也不算了然此生。可現在看到他的靈力經由小院的陣法擴散出去,形成一個連綿火天,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哪怕現在他的肚子痛得要死,很想找茅廁拉肚子,他還是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厲害。

 齊六感慨道:“少爺,等出去後,我也許可以成為一個陣修。”

 齊衍:“……你有這個想法是好事。”

 齊六的火系靈氣就是一把火,而且是自帶擴散的一把火,將這把火投入陣法當中,只要斗篷人的陣法不滅,這把火就能燒遍整個金州鎮。

 墨獸稍有不注意,這人就在它面前幹了一次大的。

 見過找陣眼破陣的,沒見過這麼幹脆利落直接燒了的,還是借力打力改的陣法,它可沒教他改過陣法。

 之前馭鬼術是一次,這次臨時改陣是一次,墨獸忽然有點看不透這個人了,他不是失憶了嗎!哪裡來的這麼多手段!

 “燒了,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撿了。”張富貴累得喘氣。

 只是他跟墨獸一朝外看去,就看到火燒得猛是猛,外面的異植燒了,可在他們周圍小院陣法催生的靈植還在。

 宿聿道:“外面沒了,裡面的也能撿。”

 反正這裡面的東西到最後多半也留不下來,現在有齊六的火在燒,裡面的靈果不如給他補充精純之氣。

 張富貴和墨獸:“……”

 邪修!這人一定是個邪修!!!

 齊衍跟宿弈卻看著宿聿沒有說話,能有如此氣魄進行改陣的人,必然得對陣法熟稔於心,或者說他原先陣法的造詣絕對不低……區區低階修為就能有如此魄力改動陣法,這人在陣法上的造詣怕是比斗篷人要高。

 宿聿沒搭理其他人猜測,這把火燒起來之後,他眼前的視野就是一片通紅,而這時候,視野中出現了異光點點,在滿是火系靈氣的視野裡,不合時宜出現的異光變得格外清晰,那就是被燒掉的異植之下殘餘獨屬於金州鎮陣法陣點的‘氣’。

 那陣眼應該就是光最亮的地方……他抬頭看向遠處,似乎看到一道格外強盛的光。

 正欲確定強光的位置,恰恰在這時候,異光的附近閃過了什麼,像是在火海中一閃而過的雷……?

 宿聿微微皺眉。

 “不好!”齊衍忽然喊道:“你看火裡。”

 隨著齊衍話音剛落,烈火中的樹皮傀儡像是突然停住了,站在陣中沒有動彈。

 一把火讓半個金州鎮燒起來,這等駭人舉動必然會引起背後設計他們的人注意,幾人正看著那些樹皮傀儡時,下一瞬只見那些傀儡一個個扭曲起來,像是胡亂生長的樹木,在烈火重重中碰到一起,互相攀附生長,漸漸地在烈火中‘站’了起來。

 宿聿抬頭,視野中樹皮人混在一起的氣,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了明顯的邊界。

 他看著那些氣形成了一個高如巨山的斑駁氣團……?

 “?”什麼東西?

 著火的異植藤蔓纏繞在一起,連同樹皮傀儡,七扭八歪地組了一個巨大的樹皮人。習慣了被一大群樹皮傀儡圍攻,現在乍一看到這麼巨大的人型怪物,幾人差點沒能反應過來。

 齊六在震驚中抬頭:“老天爺,巧奪天工啊這是!”

 齊衍跟宿弈:“……”現在是誇的時候嗎!

 “齊六,把它燒了!”齊衍下令。

 齊六看著那個巨大樹皮人傻住了,這怎麼燒!對方抬個腳就能把他碾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本來還高興能一把將金州鎮全燒了,沒想到這金州鎮陣法還能變,一放就給他們放出來一個巨大的樹皮傀儡。陣法能燒靠得是範圍,大巨人一出來,遍地的火海跟它相比就差遠了,最主要這怪物還能把著火的樹皮拋掉,完全不懼焰火。

 齊六的火系靈氣想要像之前那樣燒遍,變得難上加難,別說燒了!

 那玩意一腳過來就能把站地放火的他一腳碾死。

 “小人參!!!”齊衍喊了一聲,靈獸小人參一把衝到了齊六的面前,肥球般的身體被樹皮巨人一掃,徑直地彈飛了出去。

 麻煩了!宿弈只得出手,幾個符咒從他袖中飛出,咒符擋在齊六的面前,水系的道術與火系靈氣碰撞發出滋滋的水聲,儼然撐不住太長時間,驅使靈氣讓他體內的惡種再一次往上攀爬,他靈氣一滯退後半步,經脈中一陣悶痛。

 樹皮巨人將宿弈掃飛過後,長滿藤條的手臂就朝著陣法中的宿聿跟齊六伸去。

 墨獸快聲提醒道:“小子,那東西過來了!”

 宿聿卻沒動,而是抬頭看向空中的雷光:“有人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劍光從天而落。

 在樹皮巨人即將碰到兩人的一刻,劍光斬在了樹皮巨人的臂膀上,只是一息,就將那臂膀斬斷。被斬斷的藤條臂膀落在火海中被火苗迅速覆蓋,齊六睜開眼,看到擋在前方的人,對方還是戴著醜陋的面具,身上熟悉的裝束讓他驚呼出聲:“顧先生!”

 顧七一側目,冷冽的目光透過面罩掃過周圍眾人,最後停在齊六的後方。

 少年身上的衣襬被火燻得有些烏黑,他安靜地站在眾人之後,乖巧順從的模樣與在靈舟上沒什麼不同,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