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字的二喵 作品

第7章 水手黃敬

 “放心吧。”黃敬全神貫注地看著前邊,伸手把速度手柄拉了下,說:“他早到了,據說很勇敢。身邊朋友很多,你不必為他擔心。”

 “哦,那就好。”壽禮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踏、踏”地走下去了。

 黃敬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後才在嘴角微微地浮出一絲笑容。對剛剛從鍋爐房上來的助手道:“大龍,讓壓力慢慢降下來。咱們要靠岸了。”

 “好。”大龍轉身要走,又有點不安地看看他:“你們談了?他怎麼說?不會去告發吧?”

 “放心!”黃敬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不會幹這種事的。他能把自己最愛的弟弟牽連進來,而且我認為他也不是個喜歡亂講的人。

 咱們應該可以在這裡呆下去,利用這船上的便利把交通站儘快恢復起來。

 他不但不會告發,相反會在某種程度上保護我們。只要咱們的行為對他而言‘不過分’就行!”說完他自信地笑了。

 陳仲禮比他哥哥早一小時到高塘,筆挺的草綠色校官軍服,領子上兩顆菱形星徽標誌著中校軍銜,寬闊的牛皮帶上佩掛鑲綠松石手柄的左輪手槍,鞣革皮靴鋥亮耀眼。

 “三弟,你這樣子果然是中央軍氣派!”壽禮欣喜地打量著他。“哎,對了,你來信不是說不想幹了,要回地方麼,怎麼……?”

 “嗨,別提了!”陳仲禮坐進太師椅裡,接過陳傢伙計遞來的茶水,一臉無奈地:“本來是不想幹了。媽的老子拼死拼活打仗為的什麼?最起碼該給個公平吧!

 五十五團那個姓胡的兔崽子放棄陣地、臨陣脫逃,害我背靠大河獨立支撐,一個營抗人家兩個師兵力,多死了三百弟兄。

 要不是留了後手,我根本不可能把這剩下的一百來人帶出去,連我腿上還中一槍。不是小四子忠心救主,我現在就在淝河底餵魚啦。

 可你猜怎樣?那個烏龜買通了上司,只把他調離而已,毫毛都沒動一根,氣人不!

 我看透了,什麼英雄、勳章,有屁用!死去的弟兄們能活嗎?那些受傷、陣亡的誰管了?

 還是我自己掏腰包發的撫卹哩,他們看死人就好象一段木頭,哪個放在心上?

 打來打去都是當兵的倒黴,上邊長官藉機會發橫財、撈實力,真是站在屍山血海裡做買賣。沒天理、良心呵!

 大哥,我在戰場上看著那些倒在我陣地前的屍首想,這些人許是佃戶的兒子,和我的人不一樣嘛,大家為了什麼拼刺刀呢?不明白、真不明白。”

 仲禮用手掌抹了一把面孔:“軍座不讓我走,叫我做直屬團的副團長,把這個營也原封不動編進去。

 現在讓我帶隊來協助保安六旅,說是維持地方治安、防止赤患蔓延。哼,實際上是要為新徵剿做戰役前準備。

 我們軍現在改編成剿匪右路軍第一縱,這個團是司令的看家隊伍,不輕易出手的。”

 陳壽禮聽他滔滔不絕地說著,不時點頭嘆息,深感仲禮經過這大半年戰場生死成長了不少,顯然已經不是那個傲慢、自以為是的年輕人了。

 他注視著弟弟唇上剛蓄起來的那道一字短鬚點點頭說:“難為你啦老三!看起來你可真經歷了不少,有風雨也有兇險。

 現在我可以放心地上一柱香告訴先人們,咱家也出了個帶兵的武將啦!

 呵呵。看這身軍裝多神氣,這漂亮的手槍,鬍子也蓄起來了,講話也粗聲大氣,你完全是個帶兵官羅!”

 “是呵,三哥這樣子真是提氣得很。只怕土匪見到,嚇都嚇軟了呢!”陪同在座的陳述元開玩笑地說。

 他後面站著的敬姑娘聽了噗哧笑出來,陳少爺回頭看她,笑問:

 “怎麼,我說的不對?”他經過敬姑娘幾個月來的治療、調理,不但眼睛閃亮有神,而且言談中氣也足了不少,走路再也不需要人來扶了。

 “不是,我是在想三哥現在就嚇得人腳軟,那麼當上將軍以後會怎麼樣?”敬姑娘用手帕掩著嘴道。

 “一定癱在地上做泥巴羅!”大家都哈哈地大樂一場。連剛走進來的陳家太太也忍不住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