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作品

第128章

展,一面研究相關政策,我和老師,和許多經濟學家、社會學家都聊過這個問題,他們認定外在環境可以優化,其根本問題在於人才與文化之間沒有形成一個紐帶,也就是說,人才沒有得到市場充分的展現,繼而未能形成文化效應。只有當人才和文化對等時,才有可能形成良性循環。而我要做的就是開辦教學,通過教學試驗摸索出一條正確的對外輸出陶瓷文化的道路,這才是將人才最大化的方式。

 可我沒有想到,改革提案通過後第一步竟然是腐蝕教學。它當然離不開經濟指導,可目前的指導方式,顯然未能如願,再往下只會造成更大的損失。如果連免費教學的環境下,學生都將失去公平競爭的機會,那麼於瓷業改革而言,就更難提公道二字。人才與文化的閉環,不過又是另一個惡性循環。”

 他利用了資本,又遭資本反噬,荒腔走板行至絕路,方知悔意。與其強行推進,不如暫止於此。

 徐清瞬間猜到他的想法:“你想剎停教學試驗?”

 不知驚訝還是震驚,她坐在矮凳上,身體直直的,竟有幾分俯視的視角。程逾白仰面看她,掀起唇角,飛快地偷了個吻。

 徐清再三確認:“在這個關頭?”

 一個經歷萬難終於可以繼續下去的關頭,他居然要停下腳步?

 程逾白回想曾經因新冠疫情而按下暫停鍵的武漢,在數不清的日夜裡,景德鎮也在備受煎熬,一座城市到底有多少潛能和可能?人類出於愛,為光明,又能爆發什麼樣的奇蹟?

 那天學生鬧事揚言要燒了教學部後,他在公館坐到日暮西沉,想到的就是這一點,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人也好,物也罷,總有聚散。

 “或許暫停一下,才會有新的開始。”

 為了逼張碩洋退出,也給投資人們、改革組成員,以及參與其中的各部門組織一個忠告,他必須用這種方式, 敲山震虎警醒世人,那是景德鎮瓷業需要的體面,也是百採改革必須捍衛的尊嚴。

 程逾白說,那不是他的百採改革,也不是他的教學試驗,而是為萬民計,為景德鎮計,為成千上萬陶瓷人心中一片清明計,為山川河流、泥沙礦石計,所要實施的一場全民運動。只有當所有人都參與起來,這場改革運動才有意義。

 徐清眨眨眼,胸間鼓起熱浪。

 這無疑是場豪賭。

 現在停下,損失難以其計,要清算投資款項,重新訂立合作條款,分清權屬,劃清界限,再定義建設官與投資人各部指導價值,強調人才與文化核心,可以說把一塊好不容易利益均衡的蛋糕打碎,重新進行分配。

 吃進去的吐不出來。

 還沒吃到的肯定於心不甘。

 既是豪賭,又是一場前途未卜的硬仗。可他們已經走過千難萬難,還怕曙光前最後一刻黑暗嗎?即便通過教學試驗,後面還不知什麼在等待,百採是一世信仰,改革是終生理想,程逾白說已經做好準備,問徐清如何作想。

 他噙著笑,清俊眉眼在陽光下直晃眼,徐清佯裝嘆氣:“早知道你有這念頭,我就不見色起意了。”

 程逾白忍不住用沾滿泥巴的手掐她下巴,狠狠說道:“現在反悔晚啦。”

 這一晚程逾白憑欄眺望昌江,徹夜未眠。

 第二天純元瓷協公眾號上傳一篇文章,徐清剛給何南發去章南洞音樂廳的修改圖,就看到一條推送,點開後直接笑場。

 那是紀伯倫的一首詩,名為《我曾經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

 第一次,當它本可進取時,卻故作謙卑;

 第二次,當它在空虛時,用愛慾來填充;

 第三次,在困難和容易之間,它選擇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錯,卻藉由別人也會犯錯來寬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軟弱,卻把它認為是生命的堅韌;

 第六次,當它鄙夷一張醜惡的嘴臉時,卻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側身於生活的汙泥中,雖不甘心,卻又畏首畏尾。

 這首詩下面的評論創造了公眾號文章有史以來最高數據,順利出圈後,在朋友圈瘋狂轉發,不少網友慕名而來,公眾號小編直接回復,不是本人編寫。

 徐清將其視作一首催勇詩,意在激發人類的勇氣,顯然是有些人的心理戰術。

 此後每一天公眾號都會出現“洗腦”文章,程某人閒賦在家,別的不多,自有大把時光,有事沒事賦詩一首,再有別的,就是可以恢復日常生活,把手作撿起來。

 這一天,程逾白撿起一塊殘片,目光落在春夏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