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跡,文明的人幾乎變成了野人。”(布洛克《西方人文主義傳統》,第133頁)
他想了很久,向著鍾沅笑了:“你說得對。”
鍾沅一怔,就在這時,警察從後方突圍,將屋頂上的兩人相繼撲倒。下面的“同夥”一看情況不對勁立時慌了,沒有多久均被壓制,帶回警局審問。
鍾沅後知後覺自己也掉進程逾白拖延時間的陷阱,咬了咬牙,從他身邊經過過大聲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給個準話。程逾白,你是不是不打算取消名人堂?”
他沒有聽到答案就被帶走了。
現場騷亂結束後,劉鴻,吳奕,和教學部的幾位老師留了下來。
程逾白可以忽悠學生,卻不能忽悠這些老師、前輩和同行。他想了很久,朝他們鞠了一躬,說:“對不起。”
劉鴻率先反應過來,厲聲道:“我對你很失望!”
其他老師欲言又止,相繼離去,吳奕留到最後,終而一字未發,只拍了拍程逾白的肩。程逾白只覺雙肩沉重,臉如火燒,無地自容。
不遠處一道隱於人群后的身影,看到程逾白彎著腰,久久沒有直起身,不免心酸難抑,隨後落寞而去。
人都走光後,徐清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輕聲問:“是不是胃疼?”
程逾白順勢搭住她的背,笑了:“知我者,清妹也。”
“還有心情開玩笑?”
“也就這點心情了。”程逾白不敢回頭看那些離去的背影,腳步頓了頓,說,“扶我進去坐會吧。”
之後程逾白在教學部一直坐在日暮西山。
金光灑在青瓦上,裂紋長在白牆上。
公館森嚴,晚霞綺麗。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晚上程逾白去醫院看李可,先將徐清送回了家。她回房間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上日常護膚用品,向程逾白髮出一起生活的邀請時沒想太多,這會兒要跟徐稚柳解釋,突然犯了難,多少有點難為情。
徐稚柳卻第一時間看破她的意圖,徑自笑道:“你去吧。”
“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你之前天天出差,我不也過來了嗎?我會自己叫餐。”
徐清確實多慮,只是一時間有點尷尬而已。
“我會一直開監控。”
徐稚柳點點頭,想了很久,在她出門時叫住她:“徐清。”
“嗯?”
“或許我可以幫程逾白解決眼下的難題。”
“真的 ?”
徐清合上門就要走向他,他馬上抬手製止:“你就在那裡吧,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怕靠得太近說不出口。”
他沒說完,徐清已經放下了行李。
徐稚柳極力忽略她眼底的惶惑不安,說道:“我有辦法或許可以一試,但我有個條件……把瓷片交給程逾白吧。”
“我以為你已經想明白了。”她聲音開始發顫,“你不是已經開始振作了嗎?你不是說,能做一些事很開心嗎?徐稚柳,你在騙我?”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你非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嗎?”
“我很抱歉。”
“我不是責怪你什麼,我和程逾白都只是盼著你好。”徐清還是搖頭,背過身去,纖弱的脊背微微顫抖,“或許你可以再想一想,這種事真的不能著急,你也不用怕我擔心,只要你好好的,我……”
“徐清。”徐稚柳再次叫她的名字。短短兩字,千言萬語。他沒有那麼長的生命, 他的生命也並不與春夏碗息息相關。
他有預感,這一生已到盡頭。
而小梁,業已遲暮。
“這個選擇有這麼難嗎?我只是想再見小梁一面,難道你就不想幫程逾白嗎?”
“我當然想幫他!可是,可是,不該如此。”
“那應該如何?再不見他,小梁就要離開我了,永遠地,永遠地離開我了……徐清,你何其殘忍,我生而未能與他訣別,死亦不能送他最後一程嗎?”
“我……”
“徐清。”
他第三次叫她名字了。她忽而不能呼吸,卻又移不開目光。她看著他,仿若看見寶相莊嚴、滿身熾火的童賓窯神。
淚水猝不及防地滾落面龐。
少年看見了,亦有不忍,可他仍舊仰起頭,一步步屈身,雙膝落地。剎那間春生秋殺,少年白頭:“求你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