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好自為之。”
瞥見徐清過來,程逾白先一步鬆開手。
廖亦凡頭都沒抬就走了。自然,誰也沒注意到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
“你跟他說了什麼?”
“一些廢話,不重要。”
徐清看他不想說,沒再多問。
程逾白提前給吳奕打了招呼,帶著徐清去鳴泉茶莊吃飯,把都市麗人的照片原封歸還。吳奕看他摟著徐清,笑得合不攏嘴,拿起筷子就去揍他:“你小子這算什麼?”
“過明路呀,以後可別再叫她去相親了。”
“哼,好好的大白菜就被拱了。”
“你學生能找到我這麼優秀的家屬,你就心裡偷著樂吧。”
徐清撂開程逾白的手,走到架子旁脫外套:“這話該對你自己說?”
吳奕心想總算找到能治程逾白的人了,叉腰:“是啊,就說你心裡有沒有偷著樂?”
“我樂得還不明顯?”
程逾白就沒這麼高興過。
晚上師徒幾個喝了幾盅老白酒,師孃勸了兩回沒勸住,就由他們去了。酒過三巡程逾白又開始裝醉,靠在徐清肩上,遊說她甩掉工廠那老頭
,回一瓢飲繼續學習手作。
徐清不聽,說人家廠長在她困難的時候不計前嫌幫助過她,她得報恩。
程逾白氣急了:“他算什麼幫助?你去他廠子裡練習不是交錢了嗎?再說那半自動的廠子能跟我全手工的作坊一樣嗎?你不是馬上要交稿?四世堂那麼重要的設計,不得先多做幾個成品看看?你來一瓢飲,我教你。”
“你教我?收費嗎?”
程逾白睨著她笑:“那要看你是什麼身份,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價格。”
吳奕沒眼看他:“你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投錯胎了,下輩子記得託生成商人,一本萬利才不算埋沒你才能。”
“怎麼啦?親兄弟明算賬。”
徐清說:“行啊,你跟我算算。”
程逾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捏她的臉:“看你窮得叮噹響,我就網開一面,要不拜我為師?以後你跟小七就算同門師兄妹,我不跟徒弟收錢。”
“那是不是還得請你吃泡茶?”
程逾白眯起眼睛:“你連這個都知道?”
徐清知道得還不少,給他講清朝拜師的規矩,首先得請師父去茶樓喝一碗清茶,兩根油條,講清學徒制年限和工資。一般做坯、利坯工只收十來歲的小男孩,入廠後要先學兩年雜務,打餅子,鑽蓋子眼,幫師父買東西泡茶發火爐,看門等等,第三年才正式學手藝。
師父喝了茶,就算拜師成功了。
程逾白初時聽得有趣,聽著聽著就沒了滋味。
“你從哪裡知道這些規矩?又是你那個朋友說的?”
徐清挑眉:“怎麼?”
“我什麼時候能見見他?”
徐清看向不遠處孑孑而立的少年。少年聽見他們講話,適時轉過頭來,與徐清對視了一眼。徐清並不畏懼告訴程逾白真相,相信他也不會害怕牛鬼蛇神之說。何況她和徐稚柳能走到一起,起因還是他。
最重要的是,自過了年,她一直感覺徐稚柳不開心。她以為他的不開心在於孤獨,生活上她可以給他溫暖熨帖,可精神上,對於瓷藝的探討和學習是她的短板,這一點只有程逾白可以彌補。
或許程逾白在專業上的表現能讓他開心一點?
徐清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裡帶著懇切的意味,而這份懇切,讓徐稚柳秋葉般的命運更加凋敝。徐稚柳想了一會兒,折一根柳枝在地上寫: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最開始時,他在地上寫“實業”,幫徐清競爭《大國重器》,眨眼間秋冬已過。而今正值春上,理應江南好風景,可這一次的相逢卻不在早春而是暮春,落花紛紛,預示的也不知是什麼。
徐清揣摩不透徐稚柳的意思。
程逾白也一直在等她答案。
過了不知多久,少年人終於點頭後,徐清也終於鬆了口氣,笑著說:“好,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