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程逾白對她猴急的態度產生一絲絲懷疑:“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徐清瞥一眼站在身旁的徐稚柳。少年就和這塊古董瓷片一樣,幾百年的光陰將他打磨得溫潤透亮,從骨子裡煉出某種沉香氣息,原本安靜適宜,神魂天成,只仔細看他眼角眉梢,裡頭隱隱約約透著一點陳腐氣,便顯得格外沁涼,又有一點森嚴。
她將之認定為自己的錯覺,想到他日漸虛弱,忙又從工作臺上把瓷片拿回來。程逾白倒是頭一回看她“耍無賴”,有些興味:“說實話我就讓你拿走。”
“我需要它。”
“為什麼?”
“原因我不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存在於身邊某個荒誕的現象。只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讓徐稚柳消失。
程逾白看出她的志在必得,哼笑一聲:“我不要錢。”
徐清不高興地抿了抿嘴:“你先開條件吧。”
“退出純元瓷協。”
“你知道這不可能。”她略帶戒備地護著瓷片往後退兩步,“講點實在的。”
程逾白被她的小動作個氣笑了:“你以為菜市場買菜,由得你討價還價?我想要什麼你知道。”
徐清看著他沒說話。
程逾白就知道她不會同意,大步過去把瓷片奪了回來,擺擺手一副趕人的姿態。徐清又看一眼旁邊的少年,好像一片無聲的風影。
她好不容易才加入純元瓷協,怎能退出?可如果不拿回瓷片,徐稚柳怎麼辦?他還能撐到幾時?
程逾白眼瞧著她一副壯士割腕的神情,忍痛說道:“行,我退出純元。”他才覺詫異,就見她一個箭步上前,趁他不注意,拿起瓷片轉身就跑。
他大吃一驚,追出去時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程逾白立刻掏出手機,將徐清
在電話裡大罵一頓:“你以為少了一塊瓷片我就不能修復了?”
“少說大話。”
這人還有理了?程逾白笑她沒見識,徐清硬著頭皮聽了一通說教,末了只支吾道:“這次算我欠你的,今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還。”
程逾白冷笑:“你欠我的何止這一樁。”
徐清莫名,還沒來得及追問,電話就被掛斷了。
事後秦風幾個知道這件事,都笑得起不來身。想清妹何曾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也就一浮白有這本事!秦風說:“老張最近想就紅店寫本書,我剛攛掇他把你倆也寫進去。今後要是出版了,拉你兩個大活人來直播賣書,效果肯定好。”
紅店就是畫師的行業,老張是專門畫瓷的,偶爾也做瓷。幾個人裡頭屬他生活最為窘迫,年近三十孤家寡人,還養不活自己。接單量少得可憐,又是頂級顏料玩家。這不畫了五年,一張瓷板畫還沒畫完,又開始想寫書的事了。
老張說:“我有錢,不打算賣畫。”
“你得了吧,三天一頓油星子都沾不上,早就揭不開鍋了吧?要我說就讓一白給你牽線搭幾宗生意,至於低不下這個頭嗎?”
“我不要。”
老張說不要,那就是真不要。秦風幾個沒辦法,話又繞回徐清身上,問程逾白是怎麼打算的?
他能怎麼打算?
程逾白說:“自從她回來,一天天的沒有消停過。”
“我看你挺樂在其中。”
“說真的,清妹回來一白笑的次數都變多了。”
“他就是死鴨子嘴硬,心裡美得很。”
“要不換你試試?”
秦風忙擺手:“可千萬別,我享不起這個福。清妹眼光高,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老張訝異:“你還真想過?”
“放屁,我看著像廖大才子那種不識大體的人?”秦風踹他一腳,轉而又問程逾白,“話說回來,廖大才子跟人可在同一家公司,近水樓臺,你就不急?這麼久了,還不打算主動?”
程逾白冷冷一笑。
確實不能再被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