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摳門的姑姑

 晚上停電了,秋丫在煤油燈下認真看書,光線黯淡,不自覺地越湊越近。‘嚓’的一聲,待反應過來,她那整齊的頭簾已經被燎去大半,隨即傳出焦糊的氣味。 

 捻著不斷掉焦渣的頭髮,秋丫急得來回擰巴著身子帶著哭腔跟母親抱怨:“這下醜死了,明天可咋去上學?” 

 望著女兒禿了的前額和被燈煙子燻黑的鼻孔,秋丫娘忍住笑安慰道:“沒事,放心睡吧!明早娘幫你想辦法。” 

 早晨,母親只能為秋丫重新梳下來一綹頭髮剪短,好歹能遮蓋一下。秋丫照著鏡子左看右看,還是覺得有點醜。 

 旁邊的娟子急得繞著她走來走去,催促道:“沒事呀!看不出來,快點吧!馬上就遲到了。” 

 秋丫又往翹起的頭簾上抹了把水,然後用手壓著,跟娟子一路小跑著上學去了。 

 趕到學校,老師已經在教室門口等著上課了,秋丫燒焦的頭髮還是被玉蓉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這頭髮是怎麼弄得?胡哧拉啃的,燒火時灶子‘打呼’燎的?” 

 “是煤油燈。”秋丫說著,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已經凍的梆硬的頭簾,隨後白了娟子一眼,意思是:還說看不出來呢! 

 “以後小心點!”玉蓉老師毫不走心地說了一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問了秋丫一句:“你爹在家嗎?” 

 “我爹走了好多天了。”秋丫抬頭看向老師,以為她找父親有事。 

 “奧……又走了!”玉蓉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見秋丫還站在那裡等下文,連忙說道:“沒事,快進屋坐位子上,開始上課了。” 

 短短几天,氣溫就斷崖式下降到已經伸不出手了,教室開始生爐子取暖。同學們輪流從家裡拿燒柴,多數都是背的苞米穰子,堆在教室裡的一個角落。 

 火爐安在桌板子一側,在第二行和第三行中間位置。 

 外面北風呼呼地颳著,屋裡填上滿滿一爐苞米穰子,不一會兒,鐵皮爐子就‘哞哞’叫了起來,爐筒子也紅了半截,坐在附近的學生趕緊儘量躲遠點。 

 娟子的手由於連年凍傷,腫得跟包子似的,上面還起了一些紅色的斑點。冷點還好,只要溫度上來,就開始鑽心刺癢,她就會不停地撓,實在不解癢,就拿起一個苞米穰子在凍傷部位來回搓。 

 苞米穰子雖然火旺,缺點就是太容易‘澇爐’,必須指定一個‘爐長’,過一會兒就添一次。 

 這個活有一定的技術含量,添早了、爐火一直太旺,熱得受不了,也費燃料。添晚了、只剩下點爐灰,還要重新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