謅州舟 作品

第166章 朕有帝王之相否?(6k)

 銅鞮城,州府衙門。

 白禮在衙門後堂掀箱蓋,將龍袍、金冠、玉帶、金刀、玉璽等物,一件件取出陳於案上。

 方紳俯身挨個端詳,捻著鬍鬚嘖嘖稱奇。

 “我朝天子已不穿戴此物,本官還是從戲文上聽過描述,不想竟真物做得如此精美,這東西找誰做的?”

 “下官不知...”白禮微微搖頭,笑著解釋道:“東京能人極多,三教九流無有不全,只要捨得花錢,什麼東西做不出來?”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方紳反手拿起玉璽,望著上面生澀的篆書,情不自禁讀了出來,但緊跟著就搖頭打趣:“竟還刻意缺了一角,這做得也太逼真了些。”

 “畢竟是造反之物,太敷衍了肯定不行,這些東西用料越好,楊長就越不能抵賴,翟管事要求務必成功。”

 白禮說起翟謙,眼中充滿感激。

 “東西是好東西,只是要如何實施?楊長雖然不在銅鞮,但武松、魯智深守在總管衙門,那兩人可都是吃人大蟲...”

 “恩府腹有韜略,能不能用計調虎離山?”

 方紳聽了白禮獻計,蹙著稀疏眉毛沒答話,他曾經試探武松數次,發現他與楊長親如兄弟。

 此時用造反陷害楊長,讓方紳莫名聯想到武大,擔心會步為西門慶後塵。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光一個武松就吃不消,何況還有拔樹的胖和尚在旁,太師給這任務太危險。

 看見白禮在等待回覆,李管事急忙拱手提醒:“恩府,白縣尉言之有理,您兼著沁州兵馬總管,可用軍務調動他們。”

 “要調也只能調開魯智深,那武松是楊長的臂膀...”

 “能調一個是一個,恩府不是與武松有舊麼?找個由頭請他赴宴吃酒,下官親自帶人潛入總管衙門栽贓,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

 “武松可是海量...”

 見方紳猶豫不定,白禮湊上前手按玉璽,語重心長提醒:“眼下燕京已經收復,北伐大軍不日就要撤回,留給咱們時間可不多了,不抓緊如何向太師交差?即便真有不完美之處,只要童樞密以重兵圍住沁州,楊長不任我們拿捏?”

 “恩府,白縣尉所言不差,儘快做決斷吧。”

 聽到李管事又出言附和,方紳遂把心一橫、惡向膽邊,“我這就下一道軍令,就說石梯山有田虎餘孽出沒,著魯智深帶一營兵去掃山。”

 “此計甚妙。”

 白禮拱手恭維,緊跟著又提議曰:“只要能成功調走魯智深,最好夜裡就請武松來吃酒,下官便趁機潛入總兵衙門。”

 “不急。”方紳直襬手,蹙眉回道:“武松頗為謹慎,前後行事太緊密,恐為此人所疑,先等魯智深中計,再說請客不遲。”

 “是是是,還是恩府想得周到。”

 白禮年輕做事積極,不像方紳舊曆宦海、計較得失,他守著知州寫喜愛手令,就陪同李管事出州府傳令。

 半個時辰後,李管事外出傳令歸來。

 龍袍等物已經裝箱,方紳手按箱蓋回頭問道:“情況怎麼樣?白禮怎沒一起回來?”

 “魯智深不知是計,接到恩相手令就去軍營點兵,白縣尉怕他陽奉陰違,便偷偷跟在後面盯看,等到胖和尚真出了銅鞮城,他就回來向您覆命。”

 “這白禮立功心切,卻也不是純純莽夫,接下來就是武松了,你說什麼時候請他?”

 “要不今天?”

 李管事試探回應,卻看到方紳把頭輕搖。

 “這都下午了...對了,你剛才去總兵衙門,府內衛兵有多少?”

 “就只門口兩個、堂前兩個...”

 “
 

就沒了?”

 “沒了。”

 方紳聽得一喜,喃喃說道:“既然白天把守鬆懈,我乾脆明中午再請武松,屆時你與白禮同去。”

 “是。”

 “對了,這東西不能久放此處,你找人先搬到後宅存放,明天早上再讓白禮拿走。”

 “小的馬上去辦。”

 李管事轉身即出去叫人。

 下午白禮回到州府衙門,彙報魯智深出城南去之事。

 方紳聞言歡喜不已,遂留白禮在家吃酒過夜,商議明日行事的細節。

 黃昏時分,飲酒作罷。

 方紳扶牆回到寢房,坐在榻上就發現不對,心說桌上那哥木箱,怎麼如此眼熟?

 搖晃著腦袋走上前,赫然發現是裝龍袍等器具的箱子,便拍著箱蓋罵道:“這李橋咋回事?怎麼能把這東西,搬到本府寢房存放?越活越回去了是吧?”

 “是我讓他搬來的。”

 “嗯?”

 方紳聞聲看向門口,只見妻子田氏推門而入。

 看著男人手扶箱蓋,那中年女人蹙起柳眉,埋怨道:“好你個方紳,說說這箱子裡都是什麼?要不被我半路看到,李橋就搬自己房裡去了。”

 “多事,你該不會...”

 方紳突然想起田氏愛財,旋即掀開箱蓋查看裡面,果然發現那柄金刀不在。

 “那把刀呢?”

 “正所謂財不露白,奴家怕過路人順走,就給偷偷藏起來了...”看到方紳突然黑臉,田氏低頭諾諾補充。

 “蠢貨,貪婪的蠢貨!”

 方紳酒醒大半,本來拎起龍袍質問,又發現玉璽也沒了:“知道這是什麼嗎?前朝皇帝就穿這種,你...”

 “怎麼了嘛?”田氏委屈低下頭,“奴家又沒打算昧掉...”

 “拿出來,全部拿出來。”

 方紳把桌子拍的砰砰響,厲聲呵斥:龍袍、金冠、玉璽、金刀,這都是造反的東西...”

 “官人要造反?”

 “你男人有這本事?別廢話,快去把東西拿出來,然後交給李橋放好,這是給別人準備的,不懂就別多問。”

 “誰要造反?”

 田氏蹲下翻箱倒櫃,口裡還不忘刨根問底。

 “自然是沁州的反賊,為夫要靠此得一份功勞...”

 “原來...”

 聽完方紳解釋,田氏恍然大悟。

 她依依不捨遞出金刀,半路又把手縮回去,再次爭取:“官人要給外人做局,犯不著下這麼大的本,其餘幾樣應該夠用,這刀咱們乾脆留下?”

 “啥錢你都敢要?”

 方紳橫了田氏一眼,把金刀、玉璽都放入木箱,低著頭說道:“這些東西明中午就會送出去,你去把李橋喚來取走,為夫看得礙眼...”

 “哪兒礙眼了?奴家覺得挺好的...”

 田氏不情願走到門口,看到外面天已經黑,便回首說道:“李管事多半睡了,乾脆就留在咱們這裡,省得搬來搬去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