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景 作品

第 90 章 穿越中世紀090

不只是男士們在討論馬上要到來的騎士比武大會,女士們討論起來更是心潮澎湃——即使只是明面上, 但大家說起比武,提的最多的還是為了騎士的榮耀,以及取悅女士。一直以來,騎士比武大會和貴族女性的關聯性都很強。

雖然這是個男尊女卑,甚至有些厭女的社會。但男性貴族,尤其是騎士,受宮廷文學的影響,又對通過取悅女士展現風度的行為莫名痴迷.嗯,一開始宮廷文學所寫的,騎士對所愛的貴婦人的崇拜、愛慕、完全的自我奉獻,很難說有多少真實。更多是吟遊詩人為了讓女恩主高興寫的,好比是中世紀版言情小說。

就像現代人不會把言情小說裡的愛情,以及理想化的男性角色當真,很長時間裡大家也不會把詩歌裡為愛奉獻的騎士當真。但時間長了,有文化影響力了,總會引來一些模仿,於是就有了如今的‘宮廷愛’,有了騎士們對女性的效勞。

他們真的尊重女性嗎?且不說他們其實是選擇性看重,貴婦和普通婦女在他們眼中完全是兩種生物,對前者殷勤效勞,並不妨礙他們肆意凌.辱後者。就單說對貴婦的‘效勞’,很多時候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少人甚至認為沒有自己的愛慕,貴婦人哪有那樣風光!

其實他們對貴婦的‘尊重’,更多還是一種自我滿足。彷彿如此,自己就有了騎士風度,是詩歌裡會傳唱的大英雄——完全忘了,所謂的‘騎士風度’本身,其實也是教會puA他們的結果。幾百年前哪來的騎士精神?騎士們作為低級貴族,憑藉武力和身份肆意妄為,沒錢的時候搶劫教堂也屢見不鮮呢!

為了讓騎士成為‘天主的騎士’‘教會的利刃’.教會可花了不少力氣,用‘榮譽感’‘騎士風度’之類的東西規訓他們就是其中之一。這一波,這一波他是武德充沛不敵文化勝利啊!

當然,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相比起名為騎士,更多時候就是地方一害的過去的騎士。現在的騎士雖然也有不少會為害一方(主要是禍害窮苦人),但大部分還是沒有那樣了。主流對此持巨大批評,他們也會感覺到‘恥辱’。

路易莎對這裡面的樁樁件件看的很清楚,不過這不代表她就要說出來掃別人的興。所以晚上回去後,聽侍女們談到明天開始的騎士比武大會如何如何,她也只是笑笑不說話。甚至於,她也想見識見識騎士大會。

說來讓人難以置信,路易莎這輩子還沒見過騎士比武大會呢!要知道,瓦松可是騎士比武大會最常見的地區,據說平均每兩個禮拜,瓦松就有一場騎士比武大會舉辦。而這還是隻算了規模比較大的,一些小型的騎士比武大會沒算的結果(南部地區很多小領主,常見這種)。

主要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生活在修女院,這就讓她不可能看到騎士比武大會。這幾年回到布魯多宮廷了,偏偏巴爾扎克伯爵是個對騎士比武大會不太感興趣的人。他正值壯年時,也曾在布魯多境內舉辦過兩三次大型的騎士比武大會,但那更多還是為了顯示布魯多的富有、維持領地內騎士的尚武風氣等,完成任務罷了。

路易莎作為一個未婚的貴族女性,布魯多未舉辦騎士比武大會的話,她就真的很難有機會去看了。

“.我聽說騎士比武大會一般都是禮拜天開始,這次是禮拜一啊。”路易莎睡前梳頭的時候,也加入侍女們,談論比武大會。

“因為將臨期是從最接近11月30日的禮拜日算到聖誕節之前的啊,要在第一主日舉行加冕禮並慶祝節日,就沒法進行王子們的行劍禮了。

而要在王子們的行劍禮前開始比武大會,王子們就不能在比武大會風光出場了。至於再等到下一個禮拜日,哦,年輕人們最不擅長等待了!”

“他們迫不及待要開始戰鬥。”雨果夫人以揶揄的語氣描述了年輕騎士對比武大會的迫不及待,連多等幾天,到下一個禮拜日正式開始都不行。

“這樣安排問題也不大,一般是禮拜日報名,這次改成禮拜一就是了。按照騎士比武大會的慣例,是禮拜一、禮拜二進行單人競技,禮拜三休息,禮拜四團體競技,禮拜五到禮拜日當然要停戰.這樣看,這次也只是少了第一個禮拜一的單人競技。”

“這次比武大會可是要跨越幾乎整個慶典的,也就到聖誕節前夕才會結束,也不差這一天的戰鬥了。”海蓮娜理所當然地說。她曾跟隨自己的父親‘走南闖北’,親眼看過不少騎士比武大會,對這些事是很清楚的。

“聽起來,接下來慶典期間不會無聊了。”吉娜興高采烈地說,並掰著手指頭算賬:“至少禮拜一、禮拜二、禮拜四都不會無事可做。而剩下的日子,想也知道,會圍繞比武騎士的表現,產生多少談話內容。”

“還少說了一樣呢。”海蓮娜淡定地說:“這樣的比武大會,向來是騎士和女士們發生一些故事的好時機。無論是門當戶對、且男未婚女未嫁,受人祝福的好姻緣,還是私下發生的風流韻事,都會是大家樂此不疲、津津樂道的。”

“啊,對啊!騎士們可是宣揚,他們是為了榮耀和女士們而戰的!”吉娜還是年輕,且沒看過騎士比武大會,想不到這裡。但生在這個時代,本身也算是統治階級的一份子,又有什麼不理解的呢?

就在男士們和女士們的共同期待裡,時間來到第二天——雖然有些‘掃興’,但新一天的開始,並不是大家期待的騎士比武大會,而是此次慶典的‘正事’之一,兩位慕伯漢王子的行劍禮。

行劍禮對於一個高級貴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般這是他們成人的標誌。沒有舉行過行劍禮的貴族,甚至不能正式統治自己的領地,以及和妻子圓房。因為世人都認為,封臣們和妻子不可能接受一個連騎士都不是的人成為自己的主人。

也是因此,在高級貴族中間,經常會出現提前舉行行劍禮的情況。為的就是適應他們馬上要繼承土地和娶妻的需求,譬如這次的兩位年輕王子,年長一些的那個,今年20歲,倒是還好,離21歲的標準年齡只差一歲了。但年少的那個,才15歲呢!

不過,這顯然不是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騎士’,從上到下沒一個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這次行劍禮的主角,兩位王子,以及其他8名將和他們一起行劍禮的慕伯漢貴族青年,提前一晚已經沐浴過一番。晚上也沒有睡覺,沐浴之後就是徹夜祈禱唸經,直到晨禱時間都到了。這個時候,王后為他們奉獻的彌撒就開始了。

路易莎聽人說起過行劍禮的這一流程,心裡慶幸他們這些‘無關人員’不用陪著一起——其實也只有宮廷裡的行劍禮會這麼‘為難人’,普通騎士的行劍禮還是很輕鬆的。只不過如果問普通騎士是否願意受這份光鮮的罪,他們大抵還是會說‘願意’吧。

等到路易莎他們參與的部分,彌撒都結束了,天也亮了。大家來到教堂,只用見證最後一部分。看到這次行劍禮的主持者是慕伯漢國王,他親手給兩個兒子、8個貴族青年安好右邊靴子上的馬刺。這也是行劍禮的傳統,主持騎士侍從的行劍禮的騎士,得給他們安馬刺。不過有的是左右

腳全安上,有的只安右腳的。

安好馬刺之後,早就準備充分的騎士侍從,拿著盔甲不同部分,上前七手八腳替他們穿上。

這些都做完了,才是後世最著名的‘拍擊禮’,即是油畫和影視劇經常出現的,冊封騎士之人一手拿劍,拍擊在受冊封之人的脖頸上——然而現實是,慕伯漢國王是將寶劍系在10個受封騎士的腰上,然後直接用手拍了拍他們的脖子。

路易莎對此見怪不怪,她之前在布魯多的時候,也頗見過幾場行劍禮了。雖然不如這一場這麼隆重,但最後這一部分基本是一樣的。所謂拍擊禮,的確有用劍背拍脖子的,但更多是將劍系在年輕人腰上,然後用手拍拍肩膀或脖子。

這其實很容易理解,行劍禮的邏輯就是騎士侍從學有所成,人也成年了,該給他武器,讓他能正式參與各種各樣的戰鬥了。所以給他們腰上掛一把劍,這很正常,劍本來就一般掛腰上。而接著拍拍肩膀或脖頸,也更像是順勢而為,這個動作很久以前就具有勉勵意味了。

反而是用劍背拍拍脖子,顯得很難理解,至少這不像是能自然形成的禮儀動作。

實際也差不多,這又是一個宮廷詩人們的文學創作反過來影響到現實的例子。

最開始,只是個別地區有‘拍擊禮’(手拍脖子),然後這個禮儀傳播開了,宮廷詩人也將其記錄了下來。之後就不知道是為了畫面表現力,還是某個詩人其實沒見過宮廷行劍禮,自我發揮,將系劍和拍擊禮混合了起來,總之就成了用劍背拍脖子的做法。

其他不明真相的詩人跟著這個錯誤照抄,又或者知道錯了,但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點子’,在自己的詩歌裡就也用了。時間一長,有的地方的行劍禮的‘拍擊禮’部分,還真就採用了這種做法。

當然,到此時為止,尤其是一些大貴族的宮廷裡,拍擊禮都還基本是手拍脖子而已。

“.授汝這把劍,這劍便是上帝授予汝之勳章,汝當記得,絕不容玷汙!” 慕伯漢國王在系劍、做拍擊禮的同時,還每次重複這句話。

之後又有一篇‘發言’,所說無非是此時騎士的一些行為準則、權利與義務之類,算是上崗前的領導訓話吧。好在這不算長篇大論,主要是此時還是‘武夫當國’時代,國王的文化水平大多也就那樣,其他人更是參差,想長篇大論也長篇大論不起來啊!

最後,慕伯漢國王又挨個兒在這些新受封的騎士頭上畫十字。說道:“親愛的孩子,上帝賜福於你,隨上帝去吧!”(注一)

這時,一場行劍禮正式的部分就算結束了,這些年輕人已經是真正的騎士了——當然,對很多人來說,接下來才算是他們最關心的。

首先是慕伯漢國王給10個年輕騎士送了不少禮物,每個人都有一匹優質戰馬,然後還有盔甲、武器、盾牌、華麗的衣服可以說應有盡有。

而這些新晉升的騎士也不是隻進不出了,事實上,他們得給貧窮的騎士和此次前來參加慶典的流浪藝人送禮。送給後者的禮物顯然不如他們收的禮物珍貴,但計算總價值,後者又要多得多了,因為後者人多。

另外,其他參與觀禮的大貴族見年輕騎士施捨送禮,多少也會跟著‘隨禮’。送的東西大差不差,無非是金銀、衣服之類,都是這種施捨送禮場合最常見的。

所以說,窮騎士和流浪藝人就是這種盛大慶典中的最大贏家,高級貴族們只要一展示自身的富有和慷慨做施捨,他們就有一份不算少的收入。像是這次的普法

爾茨慶典,他們已經在加冕儀式後收過一次禮了,這次行劍禮後又收。而等到慶典結束,應該還有一次更大規模的送禮活動。

至於期間小範圍的施捨與賞賜,還有比武大會時的一些幾乎白撿的收入這些不算,他們就已經賺得滿面紅光了!

貧窮騎士和流浪藝人們滿心歡喜,前者還可能矜持一些,後者已經開始大唱讚歌,為這些慷慨施捨的人兒們傳慷慨的名聲。而就在這一片熱鬧歡欣中,騎士比武大會被宣佈正式開始!於是眾人轟然響應,紛紛奔向騎士比武的場地。

騎士比武的場地,其實就是之前用來進行體育比賽的場地,四周有看臺,中間空地大概是180米*30米左右,這專用來做單人競技比賽。至於多人競技,則要在另外更加寬敞的地方進行——多人競技是騎士分組對抗,最大程度模仿了真實戰爭,場地得足夠開闊才行。

在這比武大會要用的場地,今天並不舉行比賽,而是進行註冊登記。有意參加的騎士們會去報名,只要能證明自己確實是個騎士,而且至少有一個騎士侍從(沒有騎士侍從作為助手幫助,是不可能進行比賽的),就可以參賽。

同時,他們還會在場邊設置的兩面大盾牌前,選擇觸摸其中一面。這兩面盾牌,一面是‘戰爭之盾’,一面是‘和平之盾’。前者是真要打生打死的,後者就講究一個點到為止,規則上多加了很多保護。嗯,雖然多加了保護,還是時不時受傷、死人就是了。

這似乎是對此時騎士比武越來越保護參賽者,‘暴力程度’不夠的一種妥協。就一切全看參賽者自由選擇,非要刺激,丟了小命,那也是自找的?

負責註冊登記的人不僅僅將參賽者的名字記下來,還會記下他們選擇的盾牌,好到時候安排比賽——其實比賽也沒什麼可安排的,這時候也不是初賽、複賽、決賽一通淘汰賽下來,又或者打循壞積分賽,最後決出一個‘騎士之王’。

此時是參與比賽的騎士,要在排到自己的賽程前,選擇掛在‘紋章牆’上的紋章。這些紋章是選擇參賽的騎士們的紋章,選擇了哪一個就是要和誰比賽。換言之,他們在挑戰他人前,也得做好會被任何一個騎士挑戰的準備。這很難拒絕,除非之前的比賽中已經受傷退賽。

場內空地上是爭相報名的騎士,像路易莎她們這些女士們就不便出現了。她們這時候都在慕伯漢王后,以及其他地位最高的貴婦身邊,一邊張望著場內空地那邊的情況,一邊說話聊天。此時也有供她們差使的侍童和騎士侍從往來於她們與報名地之間,如果有重要人物報名了,就會過來通報,引來討論。

“.海因裡希伯爵也決定要參與比武了嗎?真是令人意外.我看這完全是為了您呢,格羅斯夫人。(筆趣閣小+說)_[(.co)(com)” 一位貴婦人聽說了海因裡希伯爵要參加比武的消息,捂著嘴就笑吟吟地道。她原本就是經常出入阿爾薩斯宮廷的人,和格羅斯夫人十分相熟。

在眾多貴婦中,伊娃雖然面容稚嫩,卻是處於核心位置之一的。蓋因為她的丈夫是波拉格國王,身為王后的她位在眾貴婦之上(現場只有她和新出爐的慕伯漢王后兩個王后)——是的,伊娃也來了,她是隨波拉格國王來的,比路易莎和巴爾扎克伯爵晚到了幾天。

至於波拉格國王,作為慕伯漢四大世俗諸侯之一,當然要到場!加冕儀式上可少不了他.伊娃出嫁那會兒,路易莎可沒想到,這麼快又會再見到伊娃。

這一次來參加普法爾茨慶典,伊娃對一切都非常滿意。正如她預想過的,身為王后的她,

現在幾乎走到哪兒都是最重要的人物。這樣的尊榮,哪怕是路易莎沒回布魯多宮廷,伯爵夫人還是布魯多宮廷最有權勢的女人,她也隱隱被認為是布魯多繼承人時(如果沒有男性繼承人出生的話),她也沒享受過。

在她想來,就算她將來成為布魯多女伯爵,也不太可能有這樣的‘地位’吧。

這就是對‘地位’的理解不同了,顯然伊娃更看重一些表面的東西。不過這也沒什麼,路易莎重裡子,伊娃重面子,難道就能說重面子,面子到了就滿足了,這有什麼不對嗎?就個人而言,只要當下開心,將來也不後悔就好。

伊娃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路易莎,正準備也跟著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忽然慕伯漢國王身邊的一位騎士過來,在慕伯漢王后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慕伯漢王后就向伊娃和路易莎這邊看了過來,看錶情有點兒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路易莎會坐在伊娃身邊,當然是因為兩人是姐妹。兩個人關係不好歸不好,官方場合還是要稍微展示一下‘布魯多的團結’的。當然,也可以這點兒面子工程都不做。但那種事路易莎不會做,而立足未穩,顯然還要依靠布魯多的伊娃也暫時不會做。

那位應該是來傳話的騎士說完後就離開了,慕伯漢王后稍微調整了一下表情,這時候的表情就好看多了。她笑著向大家宣佈:“競技場女王已經選出來了!說實話,真是一點兒不意外.選擇了巴爾扎克郡主。(<a href=".co)(com)” </p>

說完之後她還補充道:“據說原本打算選擇伊娃王后的,但因為她實在太年輕了經過一番考慮,還是選擇了巴爾扎克郡主。不過這也沒什麼,你們可是一對兒姐妹花,總歸是一個‘巴爾扎克’,不是嗎?”

‘競技場女王’是騎士比武大會前選出來的,這也是騎士比武大會的確和女士關係很深的一個明證——一般,‘競技場女王’可以看作是一場比賽的‘吉祥物’,各種時候都會拿她們展示,卻沒什麼實際作用。

即使‘競技場女王’會是一場騎士比武大會的禮儀性主持人,但真就是禮儀性的,她們不會做任何主持人的工作。事實上,比武大會本身還有正牌主持人來著

聽到這個,路易莎才知道為什麼之前慕伯漢王后的表情微妙,說不上好壞——一般來說,一場大型的騎士比武大會,會由東道主選擇本國最美麗的女士來擔任。至於本國最美麗的女士有沒有在現場,那倒不是問題,誰說‘本國最美麗的女士’就只有一個,還是某個固定的人呢?

在來到現場的女士中選一個,然後那樣對外宣稱就好了。

話說回來,‘最美麗’這種定語本來就名不副實吧。此時‘美麗’的評價本來就納入了很多其他影響因素,比方說身份。只要不是身份高貴的領主夫人太老,又或者實在貌不出眾,正常情況下都是由她們擔當競技場女王的。

慕伯漢王后不是競技場女王,這沒問題,她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以此時的標準已然‘太老’。但是路易莎就很意外了!她甚至不是慕伯漢人——雖然,選擇本國的美女只是‘一般情況’,選擇他國美女並非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自12世紀詩人克雷蒂安·德·特魯瓦的《聖盃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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