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景 作品

第 89 章 穿越中世紀089


對路易莎來說,加冕禮沒什麼特別的。雖然有很多人看她,但她儘量將注意力放在正在舉行的加冕上——加冕前期在前廳進行的問答禮路易莎沒看到,只聽說是大主教詢問阿爾薩斯公爵,一些道德、信仰方面的問題。不過這些問題也不是公爵自己回答,而是由他指定的一位主教代為回答的。

問答禮之後,大主教帶領其他主教一起為阿爾薩斯公爵唸經祝禱。這之後,他們還要去旁邊的小廳,由大主教、主教們為阿爾薩斯公爵換上教士的服裝,從頭到腳都是。

換上教士服裝,這看起來很奇怪,但這其實才是此時加冕禮的重點。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所謂加冕禮,有另一個更普遍的稱呼‘受膏禮’。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具宗教意味的儀式,意味著君主接受神性的浸染與啟迪,成為了教會的教士。

還不是一般教士,類似主教、大主教,甚至更高。將其當作自己領地內的‘大祭司’是沒有問題的。事實上,中世紀中早期的時候,國王和皇帝就是能自己任命領地內的主教的,這恰恰說明了其作為‘大祭司’的職權——而類似的職權,歷史上要等到英國亨利八世立新教才重新獲得。

這其中的演變,就涉及到神權與王權的鬥爭。教會希望以宗教意味極強的加冕禮,讓國王和皇帝成為教會體系下的一個教士(大主教、主教也是教士,就像皇帝、國王本身具有騎士身份一樣)。這樣一來,就真正構建起了教會對世俗權力的直接控制,搭建起了完整體系。

而國王和皇帝則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染指神權,自己兼任君主和大祭司雙重身份,君權、神權兩手抓。

結果當然所有人都知道了,雙方都沒有成功。直到近代結束,人們逐漸掙脫神權束縛時,也是教會主持著宗教生活。至於教會企圖將手伸得更長,更是迎來了大失敗。

中世紀中期以後,教會的威望其實是一個不斷降低的過程。這裡面有教會自身慢慢腐敗的原因,也有外部敵人導致的問題。一切的一切,直到宗教改革、新教出頭,迎來了總爆發——總之,國王和皇帝們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維持了自身的獨立性。

即使說著西方世界君權神授,實際其君主世俗權力受宗教影響的程度,卻不比並不比同時代其他多數地區來的大。由大主教或者教宗加冕才能上位,也不會影響皇帝和國王的兵鋒直接威脅教宗。

不然也不會有‘阿□□翁之囚’了,教皇和教廷被法王‘挾天子以令諸侯’了70年可還行?

而就算是教科書上寫著的‘卡諾莎之辱’,說亨利四世為了求得教皇的寬恕,赤腳走過冰雪,在聖天使堡外等了三天三夜——卻沒有提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前因是教皇趁著亨利四世年幼,要奪走皇帝作為‘大祭司’擁有的、任免教職人員的權力,並在此基礎上擠壓皇帝權力,擴大教會實權。

亨利四世選擇了鬥爭,結果就是教皇革除其教籍.這是非常致命的,對內,過往亨利四世一切所做的、被做的事,大多都不合法了(因為這些都和教籍息息相關)。對外意味著亨利四世失去了統治合法性,他的每一個諸侯都可以攻擊他,是完全合法合理的。

不過亨利四世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以最屈辱的方式去請求教皇原諒,這又為自己贏得了主動權。畢竟,那麼多世俗諸侯都看著呢,教皇如果太咄咄逼人,他們‘物傷其類’,又會怎麼想、怎麼做呢?甚至教會內部,也有很多人同情亨利四世,教會的一大規訓就是要儘可能寬恕那些悔過的人.

教皇可以說是‘被迫’寬恕了亨利四世,然後此事帶來的‘後果’就是,回去後的亨利四世勵精圖治、捲土重來。等到教皇第二次革除其教籍時,積聚了足夠實力的亨利四世反過來罷黜了教皇。還任命了一位偽·教皇給自己加冕皇帝,最後揮師羅馬、大動刀兵,兩次革除其教籍的格里高利七世教皇流亡。

當然,最後亨利四世和格里高利七世都沒有好結果。一個死在流亡之中,另一個也因為這一系列行為,被諸侯不斷攻擊。這倒不見得是諸侯們多麼虔誠,多數是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借題發揮’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前因後果就說明了,教權從未至高無上過!教會還算配合的時候,接受他加冕又何妨?教權危害到自身根本了,那就只能真刀真槍做過一場再說了

路易莎現在生活的這個時代的話,算是教會巔峰時期的尾巴吧。肯定和最巔峰時期沒得比,但類似國王和皇帝兼任‘大祭司’,自己任命領地內的教職人員的事兒,是沒有了。所以阿爾薩斯公爵換教士禮服,更多是象徵性,不是說他就可以像曾經的一些國王、皇帝那樣,任命大主教、主教了。

只不過是過去都這樣做,成了固定儀式,現在走流程而已。

換完衣服,阿爾薩斯公爵則和主持這次加冕禮的普法爾茨大主教一起來到大廳,門外還有公爵夫人早已等待——加冕這件事,不只是加冕阿爾薩斯公爵為‘慕伯漢國王’,公爵夫人也要一起加冕,加冕為王后。

他們都來到大廳,路易莎才算見到人。之後就是公爵夫婦跪倒在祭臺前,眾教士念《垂憐經》,普法爾茨大主教則在副主祭懺悔後走到祭臺後。他首先賜福眾人並點燃香爐,此時又是一連串的高級神職人員祈禱。

直到這個時候,嚴格意義上的‘加冕’才正式開始.因為‘受膏’,或者說‘塗油’了!

普法爾茨大主教手持聖油瓶,另一位主教上前為阿爾薩斯公爵的腋下和右臂塗上聖油——此時另外兩位大主教,科倫大主教手持國王戒指,另一位則手持國王之劍(加上普法爾茨大主教,他們就是參與‘選舉’慕伯漢國王的三大宗教諸侯)。

他們依次將代表忠誠與信仰的國王戒指、代表對國家與教會的守護的寶劍,授予阿爾薩斯公爵。再然後,放下聖油瓶的普法爾茨大主教,將表現虔誠與公正重要性的國王權杖也交給了阿爾薩斯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