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梟並棲 (一)
梁喑恍然,怪不得陳亦洲笑成那樣,這老狐狸。
他抬起手,一枚婚戒在無名指上閃著低調的光。
“梁太太,我已經結婚了。”
沈棲每次聽他叫自己“梁太太”都心悸,張了張口忍下心底的痠麻,沒吭聲。
“我要她的名片是因為她大哥是醫生,我要問清楚你的眼睛會不會有其他隱患。你身體太差了,我養你養得這樣盡心你還是三天兩頭這兒不舒服那難受。還得防著你跟我提離婚,真要是哪天你不想跟我過了,我不問清楚怎麼放心你離開我。”
“下元節那天,是她把大哥的聯繫方式給我,至於我為什麼不和她在一起,我難道為了權利誰都能結婚嗎?”
沈棲愣愣眨了眨眼,小聲反駁:“可你娶我也是為了股權。”
梁喑一噎,隨即笑了,“我為了股權,真是為了那5%的股權我為什麼不娶你大哥?你帶過來和你大哥帶過來有什麼不同麼?”
梁喑精於算計,連哄人也哄得面不改色信手拈來。
沈棲覺得有道理可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但沒等他想明白梁喑又問:“我戀愛需要徵得你的同意,你允許我和別人戀愛嗎?”
梁喑冷不防掐住他的腰往自己一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抵住了他的額頭。
“我和別人戀愛了你得搬出去,我娶對方進門給他做飯煮牛奶陪他看書,保不齊還得這樣……”
雙唇相碰,一觸即分。
梁喑嗓音低得嚇人,“沈棲,你要我這樣嗎?”
沈棲聽不下去,想到那樣的場景就覺得心臟都被捏緊了。
“你允許我和別人這樣做嗎?”
沈棲嘴唇動了動,聲音小得聽不清。
“嗯?”
沈棲腰在人手上握著,小腹也被溫熱的掌心壓著,每呼吸一下就帶來強烈的接觸,逼得他嗓音發顫,“不行,不能跟別人……”
“不能什麼?”
沈棲被逼到絕境,把腦袋埋在他頸窩裡小聲說:“什麼都不行。”
話音一落,沈棲猛地洩出一口呻吟般的氣聲,手忙腳亂推梁喑,“不行,不行不行!我……我還要去工作室,梁先生……嗯……別……我不行了……不能親不能再親了……”
梁喑肝火頂著太陽穴燒,只揉了他兩把就把人拉起來。
沈棲幾乎是連滾帶爬從他身下逃出去,頭髮溼漉漉地貼著額角,薄毛衣領口凌亂,襯衫從下襬探出來遮住一半的屁股,再襯著腳腕上被人狠捏過的紅色指痕,活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淋漓風月。
“……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去工作室。”
沈棲手指發抖,理不動自己的領口。
梁喑走過去幫他把褲子穿上,半蹲下身又幫他把鞋襪一併穿上。
沈棲腳尖踩在他平整毫無褶皺的手工西裝褲上,看他一點點給自己理褲腳套襪子。
從修長指骨看到筆挺的西裝,梁喑袖釦領帶夾沉穩低調,眉眼微斂一副禁慾冷淡的精英模樣,出了這個門就能直接進會議室。
自己被他欺負得又哭又踹,結果他連袖口都紋絲未亂。
沈棲忽然有點惱,抽回腳說:“我自己穿。”
整理完衣服沈棲又洗了把臉,梁喑親自開車送他去了李仁芾的工作室。下車之前,沈棲一把按住梁喑的手,說:“您別下車。”
梁喑陷入沉默,幽幽問他:“沈棲,我就這麼見不得人麼?”
“不是……”沈棲隔著車窗望了一眼工作室大門,小聲說:“我師父年紀大了,師侄們也不知道你和我……是那種關係,我還沒準……我怕嚇到他們,以後……以後我再帶你見他們,好不好?”
梁喑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他眼尾蹭了蹭,“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把我們的關係公開,沒關係。”
沈棲低下頭,很輕地“嗯”了聲。
梁喑也沒打算現在就逼他,抬手幫他解開安全帶,說:“去吧。”
沈棲按著車門,忽然想起件事來,又回頭:“梁先生,獎金什麼時候發呀?”
“什麼獎金?”
沈棲有點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說:“就是您辦的生物比賽,我應該能拿第一。”
梁喑眉梢一挑。
沈棲連忙說:“我不是催您,就是問問。”
“好我知道,不用緊張。”梁喑抬手摸摸他腦袋,笑說:“明天頒完獎半小時內發給你,夠不夠?”
沈棲還沒經歷過這麼迅速的獎金髮放,以往要走各種流程,從比賽結束到獎金到手至少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這麼快會麻煩嗎?”沈棲遲疑一會,說:“我不要你給我開特例,會讓別人覺得你公私不分。”
梁喑抬手放在他頭上制止了他的話,燈光昏黃的車內,他嗓音低沉認真:“你是我愛人,有權享受我獨一無二的特別對待,同樣的,你有權利吩咐我做任何事。”
沈棲嘴角微微翹起來,雖然不喜歡麻煩別人,可聽他這麼說不高興是假的。
“那別人知道了說你給、給……”沈棲說不出那兩個字,略過去了說:“怎麼辦?”
“疼你天經地義,何況。”梁喑說:“為第一名效力,是梁氏的傳統。”
“您真好,全世界的老闆都和您一樣發獎金這麼快就好了。”沈棲真誠感嘆完,有些奇怪地問他:“梁氏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傳統?”
梁喑面不改色接受他的誇讚,莞爾:“剛剛。”
沈棲噎了下,心想梁喑根本就不是他以前想象得那樣公私分明,他只是看上去嚴苛,顯得不那麼昏庸,其實比誰都昏庸。
“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