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卷七

 雷湑渾身震了一下,按住江餘肩膀的手輕發抖,然後大力攥緊。 

 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又去擁在一起親.吻。 

 晚上,夏母看著坐在一起吃飯的江餘和雷湑,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個清晰的表情,有感慨,也有萬幸。 

 “多吃點。”夏母給雷湑夾菜,又給雪梅夾,她對低頭喝湯的江餘說,“攸兒,一會再去量一下..體溫。” 

 江餘嗯了聲,嘴唇上的暗紅色牙·印被湯水裹·得更加明顯。 

 “阿姨,我跟人約了談事,先走了。”雪梅扒拉兩口飯,抽了紙巾擦嘴,不等夏母挽留,就轉身走了。 

 一聲不吭專心吃菜的雷湑眉峰向上抬了一下,帶著些許琢磨不透的意味。 

 “我去醫院陪知綺。”夏母站起來收拾了一點東西,出門的時候還意有所指的叮囑了句,“攸兒,別熬太晚睡。” 

 桌上就剩江餘和雷湑,氣氛一時間變的有些微妙。 

 江餘放下筷子,支著頭看過去,“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 

 雷湑抿起稜角分明的薄唇,過了一會,他眉間的皺痕稍稍鬆開,才緩緩提起那些往事。 

 當年的事就像是一部精心策劃的電影,導演是上帝。 

 那時候雷湑知道手術室裡的愛人度過危險,被他遺忘的疼痛鋪天蓋地的將他吞沒,早已血淋淋的兩條腿就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踉蹌著跪了下去。 

 雷湑去找醫生,在聽到醫生說已經錯過最好治療時間,還有許多他聽不懂的醫學名詞後,唯一的念頭就是走的越遠越好,不能拖累還在昏迷不醒的那個人。 

 他拖著腿離開醫院,昏倒在門口,被季老救了,之後就跟在那個老人身邊。 

 十七堂對他來說如同一個擺設,但是他需要報恩,不得不出面接管下那個攤子。 

 雷湑深吐一口氣,老天待他太好,有貴人的幫助,還能遇到一個值得讓他掏心掏肺的愛人。 

 聽完一個並不複雜,但是能讓人心驚膽戰的故事,江餘沒有表現出作為一個聽眾該有的態度,他收拾碗筷去廚房。 

 雷湑跟在江餘後面,似乎是擔心他會不會把碗摔了,看著他站在水池邊找抹布,低垂的眼簾下劃過黯然。 

 這些事應該他來做的。 

 “雷湑,你後悔嗎?”江餘不停擦洗碗筷,他的聲音夾在嘈雜的水聲裡,有些模糊。 

 如果知道自己會站不起來,換成他是做不到的。 

 但是雷湑卻聽的一清二楚,他的手指在沒有知覺的膝蓋上點了點,不後悔。 

 “去客廳把地板掃了。”江餘輕哼,在雷湑呆愣的目光裡說,“怎麼?你只是站不起來而已,又不是失去了生存能力,連這點事也做不了?” 

 雷湑抿著的唇角彎了一下,轉著輪椅出去,他心裡暖暖的,因為這個人的在乎。 

 忙活完後,江餘擦乾淨手上的水,把溫度計夾腋窩底下,躺在沙發裡看電視,“不走?” 

 “不。”雷湑認真削蘋果。 

 江餘掃了眼回答的堅決又肯定的男人,挑了挑眉。 

 十幾分鍾後,門鈴響起,江餘過去開門,他看著門口的陌生男人,又回頭看了眼雷湑。 

 “嫂子好。”撲克臉阿一一本正經的打招呼。 

 在江餘就要把門砸上的時候,雷湑轉著輪椅過去,接過阿一手上的幾個袋子,“明天不用來了。” 

 “是。”阿一走兩步又回頭,“那後天?” 

 雷湑額角鼓動,阿一這才發現自己問錯話了,他咳嗽一聲,面色淡定,腳步飛快的離開。 

 “嫂子?”江餘似笑非笑。 

 “你是我媳婦。”雷湑嚴肅的提醒。 

 江餘冷哼,門砰的一聲合上。 

 望著重新躺回沙發上翹著腿的人,雷湑摸摸鼻子,脾氣還是跟從前一個樣。 

 幾分鐘後,江餘把溫度計拿出來,看了眼上面的數字,還是有點高,他在雷湑伸手過來之前就給丟了。 

 雷湑剛要說點什麼,他的面色猛地一變。 

 江餘輕挑了下眉,把他推到衛生間,手臂穿過他的腋下,將他從輪椅上半抱起來。 

 “褲子拉鍊也要我拉?” 

 雷湑耳根發燙,尷尬的伸出手。 

 稀里嘩啦的水聲持續了一會,江餘從後面摸到雷湑的手,給他拉上拉鍊,“平時是怎麼弄的?” 

 灑在後頸的呼吸讓雷湑整張臉都熱乎起來了,他比劃了一下水壺的大小,聲音倒是很鎮定,“那個夠用。” 

 “行了,別比劃了,臉比猴子屁·股還紅。”江餘推著他出去,不自覺的打趣,“十七堂在你手上,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就完蛋了。” 

 江餘知道,雷湑只在他面前拘謹慌亂。 

 牆上的始終啪的打在十點位置,客廳的兩人對視一眼,一個伸了個懶腰,另一個把桌上的一堆橘子皮放垃圾簍,一前一後進了房間。 

 自從雷湑兩條腿不能動以後,清·洗的事都是他自己來弄,他習慣了。 

 當他的褲·子又一次被江餘·扒·下來,不由得露出愣怔的表情,“你要幹什麼?” 

 “又不是·幹·你。”江餘扯扯嘴角,攤開毛巾在盆裡搓·搓。 

 雷湑偏頭,無語的很。 

 “放鬆一點。” 

 江餘拿溼毛巾敷在雷湑的腿上,手指用力按·壓,力道時輕時重,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根本不懂所謂的穴位,隨意的上下左右著來。 

 “有什麼不適就說。” 

 雷湑什麼也沒想,只是專注的用他那隻不太明亮的眼睛望著面前的人,手指在對方的左眼上面摸了摸。 

 “白茴的事是你做的?”江餘捏·捏他的小腿,口氣隨意。 

 雷湑默不作聲,他的眉間掠過陰戾的恨意。 

 “她犯了錯,得到懲罰是應該的。”江餘眼中浮出尖銳的寒芒,有著比雷湑更濃的陰暗。 

 白茴的一時迷失,害了他和雷湑兩個人,從此翻天覆地。 

 不知道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冥冥之中註定。 

 “過去了。”雷湑揉·揉江餘烏黑柔·軟的發頂,給揉的亂糟糟的,又細心理順。 

 江餘打開他的手,把毛巾擰乾,又擦了一遍。 

 隔了四年,躺在一起,蓋著同一床被子,肩挨著肩,離的太近了,彼此的氣息都格外清晰,兩人一時無言。 

 “我想抱抱你。”雷湑的嗓音低沉,帶著些許徵求。 

 江餘沒搭理,他翻身,拿背對著雷湑,雷湑將手臂橫過去,把他整個圈在懷裡,臉埋在他的脖頸裡。 

 “你還想幹什麼?一併說了。”江餘被貼上來的身體壓的發熱,隔著一層衣物都能感受到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還想……”雷湑低低的笑出聲,唇含·住江餘的耳垂,舌頭輕輕舔·舐。 

 想做的很多,他要把四年的都做夠了。 

 抵.在身後的東西越來越清晰,江餘又翻過來,跨··坐在雷湑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將他眼底翻滾的火焰搜查出來。 

 “你行嗎?” 

 雷湑面部肌.肉微抽,“你試試。” 

 “別逞強。”江餘好心提醒,調笑著摸·摸雷湑的下巴,“不行就我來。” 

 “那你來。”雷湑挺認真的考慮。 

 “……”這回換江餘抽·搐了,他倒是想自己來,問題是手裡那把·槍·子彈不給力啊。 

 “動吧。”雷湑一副期待的樣子。 

 江餘腦門蹦出一根青筋,把被子一拉,趴雷湑身上,兩手抓著他的肩膀摸索了會,不動了。 

 “太懶。”雷湑扶·著他的腰,陳述一個事實。 

 江餘吻·著他的嘴唇,纏·著品味起來,帶著一些漫不經心的挑·逗和邀請。 

 漸漸的,雷湑的回應不再僵硬,從江餘那裡拿走了掌控權。 

 “媽的,斷了。”江餘吸了口氣,他很早就發現了,雷湑特別喜歡研究,怎麼把他的腿掰成讓人看了就覺得疼的角度。 

 問題是他又不是練體·操的,江餘的低罵聲很快就被別的聲音代替。 

 一室溫.存。 

 第二天早上江餘問起了雪梅的事,雷湑承認自己的自卑和顧慮,所以才找的那個藉口。 

 “那你還是趕緊滾,別拖累我。”江餘冷笑。 

 雷湑繃著臉,渾身散發讓人忌憚的威嚴,這是他跟著季老出神入死,見慣了殺戮帶出來的,江餘除外。 

 “我說嫌棄你了?”江餘湊近,勾.著雷湑的脖子往下拉,與他幾乎鼻尖相抵。 

 雷湑身上氣息收斂,空蕩的眼眶彷彿不是死物,也閃爍著和另一隻眼睛一模一樣的溫柔。 

 這個人那麼好,他醜的連小孩子看了都害怕。 

 “別沒事就把自己往文藝圈套,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直接來問我。”江餘拿指尖磨·蹭他摻著白的鬢角,“你腦容量比你那裡小多了。” 

 雷湑悶聲被他嘲諷,從背後緩緩磨.碾…… 

 “聽見了?”江餘的臉蹭·著枕頭,兩條腿曲·著,腳跟抵在雷湑膝蓋那裡。 

 “嗯。”雷湑專心的做起了研究。 

 明天,後天,大後天,一天天往前走,雷湑還在江餘那裡,霸佔了那張床的一半。 

 阿一這次學聰明瞭,沒有接到電話就不出現,免得再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