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卷三

 楊剛應了聲就飛快的跑進屋裡拿袋子,回來的時候他納悶的問,“釋哥,你要這些幹什麼?” 

 張釋簡單的說了幾個字,“車上需要。” 

 “我記得釋哥你不暈車。”楊剛咦了聲,他說完就突然去看旁邊的江餘,頓時雙眼一睜,哼,長的跟那個秦叛徒一樣,斯文敗類! 

 低著頭的江餘掀了一下眼皮,楊剛臉上的怒氣來不及遮擋,他一慌,差點磕到腦門。 

 張釋把方便袋的幾個角一一弄平整疊成正方形放在椅子上。 

 把這一幕收進眼裡,江餘的餘光在張釋臉上掠過,停了兩秒。 

 車子還沒開出鎮上,江餘已經被顛的吐了,他抱著袋子吐的天昏地暗,一張臉白的泛青,眼睛通紅,他歪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的,隨著不停顛簸,一點點滑到張釋身上。 

 靠著的肩膀寬厚平穩,江餘想離開又不想動,他這副身體暈車暈的太厲害了。 

 張釋還沒有什麼動作,楊剛就急了,“釋哥,你怎麼不推開他?一個男人像個娘們一樣!” 

 張釋抿唇,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楊剛不敢再說話。 

 前面的楊剛總是時不時的去瞄後視鏡裡挨的很近的兩個人,他越想越不明白,釋哥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張釋把還靠在他肩上的人往旁邊移了一下,他抽.出痠麻的手臂活動,“剛子,好好開車。” 

 楊剛被抓個正著,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髮,沒敢再偷看。 

 “喂,快點下來!” 

 江餘睡的很不安穩,聽到耳邊的吼聲,他撩開汗溼的眼簾,冷冷的問,“幹什麼?” 

 似乎是被他的語氣愣到了,楊剛噎了一下就梗著脖子吼,“釋哥餓了!” 

 “你的釋哥餓了關我什麼事?”江餘斜眼,語氣更冷。 

 楊剛氣的臉漲紅,“他讓我來叫你!” 

 “傻大個,我是睡了你老婆還是放過燒了你家房子?”江餘有些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火氣不要這麼大,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 

 還長?那還得了!楊剛忿忿的說,“你說你是不是給釋哥使了什麼妖法?不然他怎麼會帶上你!釋哥連賀家那個大美人都看不上,不可能……” 

 “是啊,我會**。”隨便給個理由打斷對方的滔滔不絕,江餘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抬頭看看天空,該吃藥了。 

 江餘從車裡下來就看到張釋背對他站著,背影筆直,像個木樁。 

 “走吧,去吃東西。” 

 張釋的視線從他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劃過,沉默的邁步往前。 

 這個點人不多,只有自助餐。 

 江餘要了一碗稀飯和醃蘿蔔,他隨意的就把蘿蔔乾往張釋盤子裡一丟,做完這個舉動他臉一黑,有種想把盤子吞下去的衝動。 

 見對方不解的看過來,江餘咳了一聲,“失誤。” 

 張釋望著面前的蘿蔔乾,唇角輕輕往下拉了一下。 

 江餘握著筷子沒動,心裡已經做好準備,他沒把握現在這個正常的張釋會怎麼做。 

 十有.八.九會嫌棄的連盤子一起丟開。 

 在楊剛震驚的目光中,張釋收回視線,一臉平靜的把蘿蔔乾夾起來吃了。 

 看看自己碗裡還剩下的蘿蔔乾,江餘不動聲色的斂去眼底的驚訝。 

 旁邊的楊剛默默的往嘴裡扒飯,臥槽,釋哥竟然會吃別人夾的菜,還是蘿蔔乾,不是說口水髒嗎?他剛才一定是晃眼了。 

 三人草草吃了點東西就繼續上路。 

 江餘一上車就抱著買的兩個大橘子睡覺,他是真的吐怕了。 

 天黑的時候車子停在a市郊區半山腰的別墅,大概是被茂密幽深的樹林包圍,四周靜悄悄的,跟來到鬼宅一樣。 

 楊剛把他們送到這裡,跟張釋嘰裡呱啦說了一堆就開車離開了,走的時候還警告的瞪了眼江餘。 

 別墅裡面透著一股清冷,桌椅沙發中規中矩的擺放著,全都一塵不染。 

 江餘發現張釋對裡面的一切都很熟悉,如同回到自己的家,他挑了挑眉,這裡應該是對方的隱秘住處。 

 “你住二樓左邊的那間。”張釋把手中的幾個塑料袋放桌上。 

 江餘躺在沙發上,把手伸進頭髮裡面抓抓頭皮,他無精打采的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說,“有事叫我。” 

 張釋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經過那些事,他已經很難再相信人了,但是面對那個人的時候,他會控制不住去相信。 

 或許是在另一個他心裡,那個人的影響太大了。 

 這不是好事。 

 江餘睡了足足一覺,醒來就看到張釋在廚房忙活,飄過來的香味讓他聞著有點熟悉,再聞聞,臉就黑了,酸菜牛肉麵。 

 住別墅吃泡麵,江餘是第二次體會,上次還是在徐奕名那裡。 

 不該有的回憶並沒有停留多久就被強行抹掉,江餘把碗裡的最後一根麵條撈出來吃了,連湯都沒放過。 

 他把碗往桌上一推,摸摸不太舒服的胃,“明天我們吃什麼?”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有人剛吃完晚飯放下碗筷就問明天吃什麼,對面的張釋聞言先是看了江餘一眼,然後把報紙放下來,起身去廚房。 

 江餘已經腦補出幾葷幾素了,最好還有個湯。 

 當初在休息站天天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擺脫掉又進了精神病院,這段時間他就沒吃飽過。 

 “小雞燉蘑菇。”張釋打開櫃子翻翻,“還有麻辣牛肉,蔥燒排骨,西紅柿……” 

 把櫃子裡的那些泡麵口味通通報了一遍,張釋關上櫃門,一副“這麼多夠你吃的了吧”的表情。 

 江餘一臉生無可戀,他揉著額角慢吞吞上樓,連反擊的想法都沒有了。 

 二樓比一樓更加清冷空曠,江餘推開房間,隨意掃視了一圈,從裝飾到傢俱擺設都跟大廳一樣,古板,老式,一絲不苟,就跟這個屋子的主人一樣。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無聊的把電視節目翻了兩遍就去浴室洗澡。 

 精神病院裡沒有鏡子,江餘還是第一次打量這副身體,雖然清瘦,但是眉眼溫順,五官湊在一起還是挺不錯的。 

 洗到一半的時候江餘才想起來他忘了拿毛巾,他也沒在意,身上溼嗒嗒的,出去的時候張釋迎面走進來,兩人面對面瞪著,都愣了一下。 

 “你沒鎖門。”張釋有幾分困惑,就算沒鎖門,他也不應該進來。 

 “那你進來是有什麼事嗎?”江餘似笑非笑,“別告訴我,你只是來看看我是不是睡了?” 

 張釋被問住,他經過門口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走了進來。 

 被看光的那個非常淡定,反而是另一個尷尬的有些不知所措,耳根微紅。 

 江餘把滴水的頭髮往上捋捋,不容拒絕的口吻,“出去。” 

 張釋後退幾步,快速把門帶上,他站在門口捏了捏眉心,剛才不該看的都看到了。 

 他好像忘了道歉。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裹著大毛巾的江餘雙手抱胸。 

 張釋從那雙溫度炙熱的眼睛裡讀懂了點什麼,他收緊下巴線條,“抱歉。” 

 “晚安。”江餘砰的關上門。 

 張釋回到房間打開電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一個多小時後,他往後一靠,眯起的眼睛裡生出冰冷的光芒。 

 如同黑暗中潛伏的獵人已經放好誘餌,等著獵物上鉤。 

 晚上十點整,張釋關掉電腦上床,剛躺下去沒多久他就睜開眼睛,側身把床頭燈打開,盯著天花板發呆,一直到眼睛酸澀的時候就閉上眼睛。 

 不到五分鐘,張釋又睜開眼睛,過了會再次閉上,來回重複幾次,他起身走到窗戶那裡透過玻璃看著黑雲沉沉的夜晚,疲憊的嘆息,有種挫敗和迷茫。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病了。 

 深更半夜,江餘被雷聲吵的從沉睡中出來,他翻身的時候隱約看到一雙腳,瞬間就驚醒了。 

 江餘猛地坐直身體,漸漸清明的視線一路往上,發現床頭站了個人,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窗外突起一道閃電,刺目的光芒在那人沒有表情的臉上劈過,再配上那身黑色的睡袍,跟個鬼魅一樣。 

 江餘煩躁的低罵,遲早要被嚇出毛病,他挑著眉毛不耐的問,“有事?” 

 張釋非常快的說,“我的房間漏水。” 

 快的就跟在來之前早就準備好,並且默唸了很多遍的答案一樣。 

 媽的,別墅還會漏水?不等江餘出聲驅趕,張釋已經異常迅速的在他旁邊佔了個位置。 

 江餘,“……” 

 這人現在明明已經恢復正常,怎麼還會一臉病態,江餘眉頭深鎖,他記得安逸每晚都會去探問張釋,對方像是意識被催眠了。 

 應該是給他服了某種藥物,如果真是那樣,長期服用那種藥,肯定會有很大的副作用。 

 江餘再去看已經閉上眼的男人,頓時有種旁邊放著一顆定.時.炸.彈的感覺。 

 “喂,你往裡面去一點。” 

 男人往裡面挪挪。 

 江餘皺眉,“再挪一點。” 

 男人這次沒動,聲音夾在雷聲中,聽不出來什麼情緒,“我不想睡冷地板。” 

 江餘扯唇,沒瘋。 

 第二天早上江餘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的,他打算坐起來的動作受阻,左邊肩膀上傳來的重量讓他有短暫的微怔。 

 一扭頭嘴巴就碰到微硬的頭髮,江餘皺眉用手摸摸,有溫熱的呼吸噴在他掌心裡,下一刻他半撐開的眼睛越睜越大,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比他還高還壯,五官硬氣的男人親暱的把臉蹭在他的肩上,以“小鳥依人”狀蜷縮著手腳靠在他懷裡熟睡,也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