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羈旅 第九十一章 賀瘋子的謎

    他此前從未借過熊奇錢,因為他知道一個賭徒贏了錢也不會還給你,只會變本加厲地去賭,這錢就跟打水漂沒什麼區別。

    對於遲則豹來說,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有利有弊。弊的是平時鐵公雞一樣的“自己”破天荒地把錢借給他,一來熊奇以後肯定少不了再跟自己開口,二來這件事如果被傅子瞻知道了,以傅子瞻的敏銳肯定能嗅出來自己不對勁兒——你遲則豹借錢給熊奇要麼是最近錢多燒的,要麼就是你的替身借出去的,如果你本人在京城那你的替身至少要過問一下你,除非你離開京城很長一段時間。

    那問題就來了——你遲則豹離開京城這麼長時間是去幹什麼了?

    不過也並不是沒有辦法補救,這就要說到利的一面了——你熊奇最近賭運不佳這麼缺錢,那我就給你介紹個來錢的活計——把你也拉到五皇子這條船上不就行了麼?

    或者更確切地說——把他拉到自己這條船上。畢竟熊奇也好,遲則豹也罷都是打工人,他們倆的關係肯定比和主子的聯繫更密切,到時候就算自己要從齊單的船上跳下來,還有熊奇在那頂缸呢。

    一想到這,遲則豹跳起來就往自己的閣樓走,已經過了大半日,青樓快到了開張的時候了,殿下應該已經睡醒了吧。

    推開房門,遲則豹發現五皇子已經睡醒多時,正叉著兩隻手屏息凝神看著信紙。

    “遲總管,你來的正好。”齊單偏過頭來,“這謎你能解開麼?”

    遲則豹一臉茫然,隨即自嘲地笑了笑:“說實話,殿下,遲某都已經忘了那紙上寫著什麼內容了。”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齊單那生硬的語氣鬆懈了下來,但他的眼神依舊凌厲,他揭起信紙走到火盆邊,讓信紙燃燒起來:“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了,那也要強迫自己忘掉,記住了麼?”

    大夢之中,齊單猛然驚醒——他突然意識到了賀難的謎絕對不止這一層,而他也在抖擻了精神之後重新對謎題展開了攻克。

    乍一看,兩個成語和後面跟著的那兩句詞是互為解釋和補充的關係,意思就是殿下您如果把水掏空去捕魚,還要在這片地上揠苗助長式的逼我就範,那我也只能作困獸之鬥,只是這種方式並不能讓我心悅誠服,也得不到長遠的利益。第一層的謎齊單幾乎一眼看破,就是這兩句像是對聯似的玩意兒字面上的意思,那是賀難的建議和請求。

    而下一層才是賀難的重心——那是他真正要告訴齊單的內容,也是他用來和齊單作交易的條件與籌碼。

    三人揠苗,苗又為禾——三、人、禾,這是個“秦”字;困獸啼血,啼為鳴叫,是個言字旁,血色鮮紅,又與他們二人之間最具份量的籌碼“朱照兒”息息相關,得出一個“朱”字——言、朱,這是個“誅”字。

    秦誅?這是個什麼意思?是個人名麼?在破譯了賀難的第二層意思後齊單瞬間就明白了最後一層。

    齊單先下戰書威脅賀難,謎不在字面而在心中;賀難反客為主,又回敬了一道題,謎看上去在字,實際上也在心中。

    反客為主這一行為,就是在暗示齊單把謎底反過來讀。

    “賀難用了多長時間看破我的意思?”齊單問道。

    “不到兩刻鐘吧。”遲則豹回應道,雖然他只能看見殿下的後背,但是卻已經知曉殿下應該是破解了這道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的謎了。

    齊單臉上輕輕笑了一下,他只用了不到一刻鐘,這一局看樣子是他更勝一籌。

    “賀難的確聰明,他在遲某還未將信交給他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信中的內容。”遲則豹又補充道。

    齊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他知道賀難見字如面一定能解讀出自己的意思,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賀難居然是憑空想出來的。

    還未見字,便已如面。

    “行了,你先下去吧。”齊單擺了擺手。

    待遲則豹又一次退出閣樓,齊單緩緩走到了火爐邊上,望著裡面還未燃盡的死灰,他爆發了一陣猙獰混著癲狂的大笑:“賀難,賀難,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無論是作為我的幕僚還是對手,你都是最完美的那一個!”

    誅秦,這才是真正的謎底,也是隻有齊單能領會的謎底。

    要把天下姓秦之人全部殺光麼?顯然不是。

    這個“秦”字所指,也是齊單與賀難的刀鋒所指——秦王齊駿,齊單的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