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阿房宮賦7





順便,秦始皇“焚書”的事件曾在歷史上被人詬病不已,但研究表明,“焚書”是為了統一輿論、推行中央集權制度,而且也並不是所有詩書都被焚燬了,像宮室典藏以供博士研讀的儒書,還有農耕、技術、天文等其他學派的著作也都保留了下來,反倒是項羽這把火,嗯......】




啊這......




知道內情的人諱莫如深,尤其是漢初的一些君臣士人更是不自然地別開臉。漢代秦立,在很多問題上薄秦簡直是不成為的規定,也沒想到後人研究得這麼清楚啊!




更多不知就裡的人難以置信:“怎會如此?先生講的難道都是錯的嗎?!”




真正造成書史浩劫的,原來是秦末的起義烽火?




“不可能!”有儒生情緒激動:“這分明是他們蓄意為暴君翻案,秦始皇焚燒典籍坑殺儒生史冊共見,如此暴虐分明是獨夫民賊!”




“可話說回來,”旁邊有人面露猶疑:“《太史公書》似乎也未曾明言坑儒生吧。”




太極宮。




李世民對這些公案倒是清楚一二,跟著點評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本無可厚非,然而項羽焚宮室逞兇行,天下見之,如何不恐懼膽寒?反是劉邦入咸陽秋毫無所犯,楚漢之爭,勝負已分矣。”




【杜牧的論史詩也寫過項羽: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江東弟子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認為項羽不該為一時意氣自刎烏江,放棄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其實我們理性分析歷史人物,卻不得不承認王安石的看法,中原頹勢再難挽回,江東弟子今猶在,肯與君王捲土來?】




“說得好!”




開口讚歎的竟然是杜牧。




“江東弟子今猶在,肯與君王捲土來。說得多好啊!”




他沒有被人針鋒相對當眾“打臉”的憤怒與尷尬,有的盡是論家得見新闢觀點的欣喜和驚豔:“頹勢難挽,骨氣已衰,經此一遭,又有多少人能再次豁出性命追隨一個敗亡之人?況項羽未必就是那越王勾踐。王安石的眼光不可謂不獨到!”




中唐。




同樣作為懷古聖手的劉禹錫見獵心喜,當即將這兩首詩品味了好幾遍,忍不住讚歎道:“好啊!一正一反各見其妙,杜牧以情入詩,王安石逆向起筆亦能不落窠臼,眼力可謂卓絕,此人胸中有丘壑啊!”




由於自己也志在革新,所以劉禹錫對這位北宋的變法先鋒很有好感,此時見了這兩句詩,更是恨不得一夢到那宋朝與王安石暢論古今了。




他鋪紙,將楚棠提到的兩首詩一左一右抄錄在冊,越看越覺得喜歡:“一面觀之難免有失偏頗,兼聽則明,古人誠不我欺!”




劉禹錫一邊感嘆一邊忍不住皺眉:“可惜啊可惜,楚姑娘不曾將王安石的詩念全,無法一覽全詩之風采。”




他遺憾極了,忍了又忍沒忍住,斟酌再三,提筆在前面補了兩句。




水鏡不餵飯,只好自力更生了。王安石若不滿意續筆,那便入夢來同他切磋!




秦朝。




聽完這些話的蒙恬忍不住冷哼一聲,半是不屑半是驕傲道:“項羽莽夫安能與陛下相比?這樣的人留著也是禍患,陛下,不如讓臣去搜查一番吧!”




他目光殷殷地看著嬴政,再次請求道。




上首的嬴政不動聲色,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朕尚在,四方不敢亂動。”




蒙恬等人急了:“可是以後......”




話還沒說完,嬴政抬手製止:“將軍勿急,找當然要找,找到後且將他帶到咸陽。”




跪著的李斯心中一動,旁邊的蒙毅同樣明悟幾分,將他的猜測宣之於口:“陛下是想......?”




嬴政看向他,頷首:“既是將才,朕倒要看看他是何等人物。”




始皇的胸襟從不狹隘,或者說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既然項羽是史書認定的將才,那嬴政當然不吝於分去一二考量。那人如果識時務,他便不懼這把刀刃,若當真冥頑不靈,那麼再殺也不遲。




嬴政的眼光越過堂下眾臣投向天幕中的水鏡,它昭示了大秦之禍,也向他展示了一個個更廣闊的世界,抵達那個世界,他需要時間,更需要賢才。




但......




嬴政心中難免有些猶疑,項羽之前,仍有一場黔首作亂,可惜楚棠並未明言。原因之一當然是此事在後世極為知名,無需詳說,但想到楚棠一貫的立場,他又禁不住犯疑猜。




“農民起義,起義......”




嬴政無聲默唸這個反覆聽到名詞,在後人眼裡,黔首作亂竟是一種義舉麼?縱然早有猜測,他心中仍是覺得難以接受。




漢朝。




漢高祖劉邦想起了自己的那個老對手,有些感慨地飲了一口酒,嘖了一聲說道:




“項羽雖然勇武無雙,但可惜不夠明智,又難用賢。乃公才能俱不如他,只有一點,乃公知曉諸君皆為輔弼,唯才是用,天下方取。昔年項王有一范增而不得用,可見天命,終究是在漢不再楚。”




武帝朝。




司馬遷由衷地松




了口氣,陳涉吳廣的名字不曾被說出去,想必是沒什麼妨礙了。他將關注點挪到了項羽的身上,不禁先嘆了口氣:




“項羽自矜功伐,妄圖以武力來經營天下,臨了之時尚不見醒悟責己,反謂天亡我也,非戰之罪,何其謬以?”




即使再同情項羽的遭際,司馬遷不得不承認,項羽未有人君之才。




秦朝,會稽。




少年項籍的頭耷拉了下去:“項羽也太可惜了,叔父,他也姓項,咱們去幫幫他吧!”




不就是不能燒秦皇的宮室麼?他們把人攔住就行了。




項梁看著自家毫無所覺的侄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羽”是他先前欲要給項籍擬定的字,雖無人知曉,但以始皇之能,查到楚族項氏一門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他心中憂慮,嘆息道:“籍兒啊,尋個山林,叔父教你多讀些書吧!”




“讀書?”項籍皺眉,他並不耐煩那些書啊本的,但問他的人是自小帶大他的叔父,他還是耐著性子問:“兵書嗎?”




“不止是兵書。”




項梁嚴肅道,他現在懷疑,自家侄兒是個空有扛鼎之力的武夫。




陽城鄉野。




新翻的泥土在田間肆意散發樸拙的氣息,一群粗布短打的青年漢子坐在不遠處的田埂上,一邊歇腳一邊對水鏡裡講的內容議論紛紛。




其中一個人說道:“這項羽真是個人物,有膽色。”




“是啊,還放火燒了秦王宮,乖乖哦,那可是始皇陛下的宮殿!”一旁的夥伴縮了縮脖子,咂舌道。




先前說話的人不置可否,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若是有一日我們中有人富貴了,大家可不要相互忘記。”




同伴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陳涉啊,你是個替人耕作的農夫,怎麼會富貴呢?莫不是傻了吧!”




“就是啊!”




其他人跟著鬨笑不已,陳涉見狀並不氣惱,搖搖頭嘆息道:“唉,燕子和麻雀怎麼會早知道大雁、天鵝的志向呢?”




“好好好,你是大雁,我們是麻雀。快醒醒吧,你這隻大雁現在要和麻雀一起去上工了!”




眾人推搡著離開,只當聽件頂好笑的事,陳涉卻沒有說話,農夫怎麼了?他看了一眼空中的水鏡,難道王侯將相就是天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