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子 作品

第98章 世界四(完)





不曾想離開時,也是漫天風雪。




寶扇伸出素手,試探性地去勾謝文英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指尖相觸,生怕惹了謝文英的不滿。謝文英沒有寶扇那般細膩的心思,他反手握住,將綿軟似雪團的柔荑,收攏於掌心中。




寶扇面頰緋紅,身子朝著謝文英的方向靠近,兩人幾乎是密不可分。她望著飛舞旋轉的雪花,柔聲道。




“文英師兄,我很歡喜。”




謝文英回應著她:“嗯。”




寶扇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我以為,再離開雲凝峰時,也是孤身一人。能與文英師兄共同離開,我真的很歡喜。”




女兒家的情思,便是這般沒有理由,只需要一個舉動,一副場景,便能引發綿綿的情思。




謝文英雖然不懂,但他牽引著寶扇的手掌,越發親暱溫暖。




走下雲凝峰的道路很長,寶扇聲音糯糯地向謝文英講述著一些小事。她去找過百味,詢問百味是否願意隨她一同下山。畢竟百味是冒險帶寶扇進入大殿,若是繼續留在雲凝峰,可能會受到責罰。但百味拒絕了,生性靦腆的他,頭一次直白的表露出自己的不解,明明是關係和睦的雲凝峰,弟子雖然各有各的心思,但終究是想練好武功的。為何會突然戾氣橫生,如此針對大師兄。但是百味還是想留在雲凝峰的,待在這裡他會覺得安穩。對於寶扇的擔憂掛懷,百味面頰發紅,讓寶扇不必憂心,他已經自己請命,離開膳房,待在思過崖。寶扇去過思過崖,那裡孤寒冷寂。寶扇稍作思索,便將自己的小毛驢,留給了百味,讓他有個可以相互陪伴的。葉慕雅雖然外表冷漠,但心底還是柔軟的,知道寶扇離開雲凝峰,或許便不會再回來,便摘下了許多的硃紅果實,讓寶扇帶下山去……




寶扇細細說著,即使謝文英未曾出聲應和著,看著那溫和的雙眸,寶扇知道,謝文英是在仔細聽的,而且聽進了心裡去。




……




兩人來到附近的小鎮,謝文英將寶扇安置在客房後,便早出晚歸,時常地看不見人影。夜色濃稠如墨,寶扇聽到細微的聲音,輕顫著眼睫,眼眸朦朧,看見謝文英身上沒弄乾淨的雪粒子。




兩人雖然同住一間客房,謝文英卻並沒有心中急切,拉著寶扇逞魚水之歡。依照寶扇看來,謝文英讓兩人同住,更多考慮的是,寶扇的安穩。畢竟寶扇身子嬌柔,萬一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難免會受到驚嚇。而與謝文英同住一屋,謝文英身上的戾氣,會威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只是謝文英這般避開自己,兩人見面的時辰寥寥無幾,難免讓人心中生出不安:莫非那日在雲凝峰大殿之上,謝文英所說種種,都是託辭罷了。他不是因為情意深厚,才想要娶自己為妻,而是因為與寶扇有了親近,出於種種考慮,才無奈為之。




這並不是寶扇想要的,責任單薄如紙張,全然憑藉本人的內心,才會有所效果。若是心性轉移,隨時都能將所謂的責任,拋之腦後。寶扇想要的,是謝文英深入骨髓的愛意,如此才能長久。




寶扇輕聲喚著:“文英師兄……”




謝文英身形微僵,還未開口,便聽床榻上的嬌人撒嬌似地埋怨:“是在做夢嗎?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文英師兄了……”




謝文英輕撫著那素白的臉頰,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滑膩惑人,他沉聲道:“很快便了結了。”




他口中的“了結”,寶扇很快便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雲凝峰上,百味會偷偷地與寶扇傳信。信上所說,雲凝峰遭遇襲擊的真相大白,果真不是大師兄所為,而是白季青暗中籌謀。白季青機關算盡,最終還是被謝文英抓到了把柄,所謀劃的一切都付之東流。雲凝峰眾多弟子,都曾經受過白季青的“恩惠”,或是一匹布帛,或是圓潤的珍珠,綢緞織成的皂靴……那些物件上面,都下了秘藥,能擾亂人心,激起人心中最深厚的惡意。白季青陰謀被發現,交出瞭解藥,解開了受傷弟子中的毒。按照門規,白季青被廢了身上的武功,壓在水牢中,等候處置。只是白季青與俗世中人,仍舊有聯繫,那人將他救出,回了俗世過活。




寶扇心想,白季青這般,在俗世中定然是出身權貴之家,沒了武功,在俗世也沒有了優勢,整日面對明槍暗箭,叵測心機,定然也沒有安穩日子。




百味信中說道,經過此事,雲凝峰眾多弟子皆受到了打擊,畢竟雖然是白季青誘發惡意,但終是他們心性不堅定,才會冤枉謝文英。眾弟子摒棄雜念,如今只求武功進益,不做他想。師父離開了雲凝峰,下山雲遊四海去了,將代掌門的位置交給了葉慕雅……




寶扇將書信收起,看著不再早出晚歸的謝文英,柔柔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謝文英退了客房,帶著寶扇來到了江河邊,那裡正停置著一間畫舫,連木窗都是鏤空雕花的,文雅至極。




清白雖然已經分明,但謝文英也不準備再回雲凝峰了。他生性不受羈絆,行事隨性,還是以山川湖海為伴,更適合他。若是隻有謝文英一人,一葉扁舟便已經足夠。但是謝文英還有寶扇,她身子柔弱,怎麼能風餐露宿,忍受簡陋的木筏。謝文英便尋來了一隻畫舫,裡面由綢緞鋪就,所需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