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第74章 74、箱子





崔淨空止不住嗤笑,是馮玉貞福澤單薄,偏要舍了自己為她搭建好的享樂窩,出去朝不保夕,她一個小寡婦奔逃在外,會碰見什麼災厄,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她是死是活,是尋了個蠢笨男人再嫁還是孤獨終老,或是客死異鄉,總歸已和自己再無半分瓜葛。




男人神情晦澀不明,不知被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挑動了哪根神經,似笑非笑半刻,忽而又變了臉,好似怒火中燒,眼眸裡便帶著刀兵的冷光。




崔淨空站起身,並未再說什麼,輕飄飄叫人把老大夫放了。




田泰低著頭,也不敢說話,主子昨夜最後昏了過去,再醒來又隻字不提夫人,惹得他左右為難,可到底人已經綁過來了,難為主子還是來走了一趟。




只是崔淨空坐上返程的馬車,神色便陰沉下來,愛恨情仇這幾個字無休止地在腦中迴響。




真以為他當非她不可嗎?崔淨空被擾得一刻也不得安寧,他要找個替代,試圖想起其他女子,卻忽而發覺這些都如同浮光掠影,無論高矮胖瘦、美醜與否,對他而言半分差別也無。




秀外慧中的貴女,亦或是風情萬種的頭牌,他無一例外全是旁觀者,望著這些世人稱之為“美”的肉身自眼前無波無瀾劃過,激不起半點漣漪。




更不要說叫旁人近身,他自抵京後這三四年間欲.念淺淡至極,昨夜,他睜開眼,卻看到那張完全陌生的、同幻夢中沒有半分相似的臉,美夢破碎的失落和劇烈的厭惡逼得他幾欲作嘔。




分明都是手,都是女子的手,為什麼會有不同?




待他命田泰駕車回西郊,碰巧李疇正招呼奴僕將正房那張床搬出來,大開窗牗痛風,這是崔淨空早上親自下的命令:“把她碰過的物件全扔了。人還活著?沒死就直接拖到私獄。”




總之,裡裡外外都要趁著主子不在的這段時候趕緊重新清掃一遍,這回李疇真是在門口死瞪著兩個眼珠子,生怕又出了什麼紕漏。




崔淨空見狀,本想折返回京城府邸,卻不料還未放下車簾,便驚聞門口的響動,像是有人不慎摔了什麼物件,他下意識往地上去看,只這麼隨意的一眼,目光卻跟粘在上面似的,動不了了。




他盯著地上傾倒出來的那隻紫檀盒子,還有幾件十分熟稔的女子衣裳花色。




這些都應該被他燒掉了才對。




那個從偏房翻出一隻陳舊箱子,想抱來詢問李管家的奴僕十分驚懼,他趕忙爬起,李疇也愣了半晌,猛一拍腦門:這是自己當年慌張間隨手塞了幾件夫人老爺物件的箱子!




只這麼一個空隙,李疇還沒想好措辭,卻見方才還坐在車裡的崔淨空已然快步走來。




那個出錯的奴僕口齒磕絆著謝罪,知曉大清早一個丫鬟被拉去私獄,下場必然生不如死,一時間更為恐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手腳不麻利……”




崔淨空對此恍若未聞,他走過去,很剋制的沒有當即彎腰去撿,只站在兩步開外的位置停下,低頭瞧了片刻,面上看不出名堂:“將箱子抬到我房裡,裡面不用動,李疇,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