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錫 作品

第 176 章 追妻。





相比前兒個,昨兒個般的那頭隨時隨地處在將要發怒暴走邊沿的獅子老虎,今兒個的大公子分明氣定神閒,一夜之間竟收起了所有的戾氣,甚至比當年在沈家時,更要多了幾分溫和之氣。




卻又不僅僅是溫和,更像是是一種彷彿千帆過、歷經風雨過後的堅定、挺拔之姿。




明晃晃的,再無任何遊移了。




屏風內,柳鶯鶯慢慢睜開了眼來,眼神依舊淡漠,甚至依然透著一絲細微的不屑一顧。




任由




()鎖秋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將絲線一端系在了她的腕上,而後,牽著絲線的另外一頭,遞到了沈琅手中。




只見沈琅端得一副身姿筆挺,聚精會神的牽著絲線,相繼將食指、中指搭在絲線上,細細把著,不多時將緩緩閉上了眼來,湊到絲線旁凝神聽著,竟收起方才的氣定神閒,認認真真的診斷了起來。




因沈琅的聚精會神,瞬間引得周遭幾個宮人齊齊屏住呼吸。




時間太長。




就連暖屏內的柳鶯鶯也微微凝起了神來。




就在所有人額頭冒汗,大氣不敢出一下,儼然快要憋得背過了氣去之際,卻見這時那沈琅慢慢睜開了眼來,只沉吟了片刻,神色略微凝重道:“氣血過旺,體內邪火亂竄,繼而胎位不穩。”




此話一出,桃夭鎖秋等人頓時一臉神色凝重,正要著急詢問之際,卻又見那沈琅這時話語一轉,竟又一本正經的補充了一句:“原是我兒頑劣——”




說話間,竟然輕輕抬起指尖撥動了下那根絲線,微微勾唇道:“我兒不可調皮。”




此話一落,瞬間,細微的波動感從絲線的這頭傳遞到了另外一頭。




從他的指尖傳到了她的腕間,再從她的腕間的脈搏,傳到心臟,大腦。




一瞬間,一股細微的酥麻感襲捲全身。




卻在領略到那抹“調戲”之意後,柳鶯鶯瞬間嗖地一下睜開了眼,只一字一句驀然咬牙,瞬間惱羞成怒道:“給我將人攆出去!”




貴人這話一出,眾人這才後知後覺緩過神來,原來貴人身姿應當並無任何大礙,大公子似是而非的說了那許多,原就單單是為了引出最後那句“我兒”二字罷了,原是特意趕來宣示主權來的。




難怪害貴人難得動氣,氣得嗖地一下,一把想要扯斷腕間的紅線。




結果不知是纏得太緊,還是如何,竟越扎越緊,緊得一度將沈琅的半副身姿都扯進了珠簾內。




還是鎖秋立馬湊了過去,埋頭用牙咬著,這才費心費力的將紅線咬斷。




理線期間,沈琅便一直耐心的立在原地,視線越過屏風,直直地,定定的朝著裡頭看去。




在這三個月裡,一直都是她氣定神閒的用那副淡漠之姿時時將他千刀萬剮著,他眼下終於也能讓她的氣息有一絲浮動了。




只有動了便好。




哪怕是怨氣,怒氣,總好過一馬平川、再無波瀾。




沈琅嘴角一度略勾著,一直定定看著。




彷彿可以看上許久許久,看上一輩子。




直到紅線被解開,桃夭來攆人了,他也不惱,難得耐心細緻的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事無鉅細的交代道:“這碗安胎藥自我走後伺候她服用,這顆保胎丸則夜服。”




說著,忽而將食盒打開,指著食盒內的湯湯碗碗:“此藥甚苦,若是服後嘴角苦澀可用此茶漱口,此乃茉莉花茶,再服用糕,此糕略酸,是玉清院外那幾顆桑樹所結桑葚熬製而成的桑葚膠糕,每日最多可服用三塊,不宜多使——”




堂堂沈大公子沈琅一瞬間竟化身為府裡的老媽子似的,竟事必躬親,鉅細無遺的一點一點親自反覆交代著。()




ツ本作者姀錫提醒您最全的《表妹柔弱》盡在[],域名[(()




此事一做便是七八日,無論颳風下雨,一日不曾落下。




貴人不見他,他便日日候在珠簾外,絕不上前冒犯一步。




貴人若沒個好臉色,他也不惱不怒,聽之仍之,任憑貴人諷刺奚落,絕不還口。




橫豎日日前來報道,一日不落。




一夜之間,沈大公子沈琅看著明明還是原來那個人,卻又分明變了個人似的。




這副油鹽不進,進一步退兩步,再瞅著眼色再進一步,退兩步的姿態,加上時時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的感覺。




幾日交鋒下來,反倒是弄得貴人心思煩悶,竟都有些神色蔫蔫的,沒個精氣神氣來。




久而久之,貴人便權將此人當作空氣般,只權當作沒將人瞅見,懶得理會,除了有幾次實在忍不住了,宮人有看到貴人明目張膽的將白眼亂翻著,不持一語,卻幾度咬牙切齒來。




***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著,轉眼時間已來到了十一月初,天氣漸漸嚴寒,早晚寒霜深重,前一陣下過一場大雨後,天氣更是冷得刺骨,瞧著這氣候,怕是不久將有雪落下。




柳鶯鶯肚子一日塞過一日的鼓脹了起來。




六七個月的肚子快要趕上旁人七八個月的了。




到底有兩個。




這些日子沈大公子沈琅日日過來晃盪,冷眼瞅著貴人實在礙眼得厲害。




於是這日桃夭難得貼心提議道:“貴人,咱們到院子裡頭散散罷,悶了七八日,人都要發黴了,今兒個這樣的好日頭可是難得一見。”




話說,這日天氣難得大好,天氣和煦,一掃之前的陰霾,出了太陽,用過早膳後,桃夭便熱切提議著。




說著,又看向柳鶯鶯的肚子道:“大公子……呃,陳太醫說您現今雖需要靜養,卻也不能一直躺著不動,怕將來不利於生產,待胎兒養穩當後,尤其到了後兩個月裡頭,就該適當走動走動,不然生產時怕沒了力氣。”




桃夭也是入宮後才知宮裡不少后妃竟是死於生產,陛下子嗣少的最大一個緣故,一半是皇子公主幾歲前便夭折了,還有好幾位后妃竟是難產而逝的。




桃夭自幼在村子裡長大,村子裡的村婦們個個身強體壯,不輸男兒,一個婦人生個三五八個的,都不算稀罕事兒,雖偶有難產而亡的,卻大多數乃是胎位不正而亡,鮮少聽說過有體力不支而亡的。




主子這如今懷的還是雙生兒,生產時的難度更要加大了一倍不止,聽到宮裡頭的這些傳聞後,柳鶯鶯沒多大反應,桃夭卻率先有了幾分恐孕之症了。




柳鶯鶯身子漸重,身姿又太過嬌弱,不知是不是體質的緣故,孕初孕吐劇烈,現如今胎動更是頻繁都厲害,加上此番見紅一直在靜養未動,此番懷孕,實則吃了不少苦頭,尤其近來




()今日躺了幾日後腿腳便隱隱有些浮腫,




確實不能再繼續躺下去了。




再加上昨日柳鶯鶯收到了來自雲城的家信,




其父柳相連上個月被破格提拔為元陵太守,如今已舉家奔赴元陵城上任了,聽說還是陛下親自提拔的,其父柳相連激動萬分的給她寫了整整長達七頁的家信,他的得意高興之色躍然紙上,還說山東老家親戚,以及吳家舅舅都親自登了門道了喜。




這可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不單單柳家跟著昇天,就連吳家都隱隱跟著受益。




柳鶯鶯雖在柳家居住的時日不多,二房三房的幾位堂妹們甚至都還認不全,不過,當年柳父帶著六千兩的全部家當奔赴元陵解救她的恩情,柳鶯鶯一直沒齒難忘。




何況,柳鶯鶯摸了摸肚子,她如今勢單力薄,在整個皇宮大院沒有一絲根基,她受封貴人,柳家吳家跟著獲益,他日柳家吳家支起,便能成為他們母子三人的倚仗。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在沈家看得真真切切。




到底是樁好消息。




柳鶯鶯難得心情尚佳,又見殿內幾個丫頭這些日子也跟著憋壞了,遂點了點頭道:“那便去走走罷。”




“入宮這麼久,除了被皇后娘娘召見,還從未曾出過飛羽閣的,你們一個個的也都憋壞了罷。”




宮是入了,卻也並無多少機會欣賞這座美麗的宮殿。




順道著,也好散散這幾日被那不知怎地突然抽風了的殺千刀的,攪亂的憋悶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