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錫 作品

第 168 章 火葬場。

沈琅緩緩低頭,朝著胸前的髮簪看去。




痛意延遲,大腦有片刻短缺。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緩過神來,慢慢抬眸,便見昏暗的帷帳中,一張絕美的臉早已於他懷中甦醒過來,正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眼中分明清醒一片,早已無半分惺忪。




沈琅起身的動作微微一頓。




兩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靜靜對視上了。




這還是自那日清遠城外攔駕後,兩人的第一次面對面相見。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一個越發尊貴高貴,養尊處優,已被皇家的養分滋養得越發水潤貴氣,一個月的時間裡,早已飛上枝頭成了真正的金鳳,高不可攀。




一個卻衣衫襤褸,滿臉鬍鬚頭髮雜亂無章,形同草寇。




二人無聲對視著。




相比胸口的刺痛,懷中之人眼中的淡然甚至是冷漠更要鋒利和刺痛於他。




一個月過去了,一整個月的時日裡,他日日跟隨,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的隊伍,渾身隱忍著巨大的震怒,胸口像是憋藏著一個巨大的火球,像是生生憋著最後一口狠氣,在賭氣,在洩憤和宣洩似的,實則更多是卻是迷惘和無措。




他自幼一人,鮮少與外界外人建立過任何聯繫和感情。




無論是親情,友情和愛情於他,統統都不過是毫不相干之物罷了。




那對他來說,全然是陌生的領域。




他自七歲開始,便投身元一大師座下,立誓要皈依佛門,故而斷情絕愛,與世無爭。




若非師父不願真正徹底將他收納門下,他此刻早已是寒山寺中的一名真正佛門弟子了。




師父說他六根不淨,還有執念未斷,不肯為他剃度。




他以為那執念是沈家,是他自七歲起便知道有可能將來會落入他手中的江山社稷。




可是直到那日,大婚那日,看到表妹一身大紅喜袍的靜候在那裡,他卻忽然恍神了,腳步遲疑了。




娶宓家的小表妹,是一年前他親口應下祖母之事,當時雲遊數年再度回到清遠,就是專門為了回來成婚的,若是身而在世,必須要成家立業的話,他想,他妻子的唯一人選也不過是宓家表妹而已。




沈琅行事從來一板一眼,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更改。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他周正板正的人生裡被她這樣的女人悄然闖入。




一個搔首弄姿,賣弄風情、水性楊花的風月女子。




這是他對她第一眼的判定。




回到沈家的第一次遇見,就撞見她在沈家堂而皇之的勾搭男人,沈琅向來不是多管閒事之人,只當作沒有看到,卻不想,不過轉眼幾日功夫,竟將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來了,竟明目張膽的勾引起他來了。




沈琅自是坐懷不亂,心中冷笑的同時,自是不屑一顧,他自是不可能給到她這樣的女人任何好臉色的。




只是,許是活




了整整二十四年的人生裡,




從來都是生人勿進,




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分毫,她是唯一一個例外,她並不怕他,非但不怕他,膽子竟還長到天上去了。




竟敢徒手對峙他養的雪狼。




是的,一個弱女子,冷不丁看到狼這樣的惡獸,卻也不過只驚慌了片刻,很快便鎮定下來,與狼對峙。




這樣的膽魄和舉動,連多數男人都無人可及。




卻又分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頃刻間收起臉上的狠厲和精明,轉而軟綿綿的裝扮起了柔弱之姿,搔首弄姿之際卻又分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順走了他的身上的麒麟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