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書 作品

196-教令院的準備



提納裡的描述相當簡略。

他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猜測可能會讓賢者們產生先入為主的想法,也就是他們會被局定在自己的猜測之中。

於是提納裡強調,這只是自己的個人猜測,充滿了學者的謹慎味道。

這是我的一家之言哦,並不能夠完全正確。

你們當作參考,但不要當作答桉。

不過沒什麼用處,教令院的幾位賢者參考了一下提納裡描述的語句,最後得出了相同的答桉。

因為這是自己思考得來的答桉,他們反而有些堅信不疑的味道了——不過也沒辦法,這種事情總不能直接詢問說,你們是不是打算入侵須彌啊?和我們聊聊你們的計劃唄·······

不是,這真的有人能夠去問嗎?

這種事情,顯然只能自己來推測。

這一次虛空沒辦法幫忙了。

虛空需要數據,蒙德的衰弱眾所周知,他們的主力騎士都已經去遠征了,如果不是法爾加還知道給蒙德城留兩個能幹的好手,恐怕琴也要被一起帶走。

稻妻鎖國之後又發生了戰爭,雖然愚人眾能夠提供一些幫助,但賢者們暫時還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的想法。

不過重點也不是這兩個國家,蒙德和稻妻只能算個添頭,勝負手還是得看風之神和雷之神。

虛空沒有她們的數據,也不能強行虛空演算啊。

“在五百年前,初代的大賢者接回小吉祥草王的時候,大賢者已經考慮過這種事情了。”阿扎爾並不驚慌。

因為慌也沒用。

“說到底,塵世七執政本來就是魔神戰爭之中最後的勝利者,她們的關係可能相對和平,但這顯然是建立在她們互相處於同一地位的基礎上。”

這是基礎的論調。

和平不是因為她們愛好和平,而是因為彼此都處在同一位置上,有保持和平的必要性。

賢者們互相對視,最後微微頷首,並不否認這種說辭。

指望打贏了整個魔神戰爭的勝利者是一群愛好和平的魔神,這實在是有點讓人繃不住。

他們當然寧願相信,塵世七執政的和平,是因為互相可以構成威脅,於是並不會輕易爆發爭執。

有威脅,於是有了和平。

這更符合賢者們的猜測,因為他們擁有權力,而他們的權力依靠鬥爭最後攥在手裡。

普通人大概會覺得,神明可能真的就是仁善溫和了,她們是不會互相攻撻的。

“但顯然,小吉祥草王並不具備大慈樹王的實力,她不夠資格站在七執政的舞臺上。”阿扎爾的聲音帶著幾分悲嘆的味道,“當時的賢者們選擇了將小吉祥草王請入淨善宮,不允許民眾們隨意接觸我們的草之神,正是因為她的軟弱無能。”

“可現在,同為七執政的神明發出了邀請,但我們的小草王,顯然並不具備站在七執政這個舞臺上的資格。”

可小草王已經是塵世七執政之一了。

一個不夠資格登上七執政舞臺的執政者,她會迎來執政們的歡迎,還是迎來執政們的厭棄呢?

五百年前的賢者們把小吉祥草王囚禁在了淨善宮,因為他們認為小草王過於弱小,根本不配接替大慈樹王的草之神的席位。

他們是這麼判斷的,那麼,比賢者們更加偉大高傲的神明,她們的答桉也就很明顯了。

弱小的神,不配位列塵世七執政之位。

這是賢者們代替神明做出的判斷。

生論派和因論派的兩位賢者冷眼旁觀。

他們有心駁斥兩句,奈何囚禁小草王是五百年前大多數賢者的共識。

和阿扎爾講道理還行,難道要和死在過去的先行者也講講道理?

“好了阿扎爾,迴歸正題吧。”生論派的賢者面無表情,“按照提納裡的表述,這兩位惡客顯然是要觀察一下小吉祥草王有大慈樹王的多少神力。”

“小吉祥草王的威脅程度,決定了他們究竟是配合默契,還是心懷鬼胎。”

“正是如此。”阿扎爾點了點頭,“但你我都清楚,除非這兩位神明已經衰老到了即將隕落的程度,否則小吉祥草王不可能構成什麼威脅。”

她甚至無法掙脫賢者們設置的囚籠。

這囚籠固然來自大慈樹王的設計,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她冥想時隔絕外物干涉的一種小手段。

而就是這種小手段,囚禁了納西妲五百年。

“神明確實會衰老,”神位更迭並非秘密,賢者們當然是知道的,“但如果真的衰老到了這種程度,她們應該已經選擇好了繼承人。”

“但這也許更糟。”

“新生的神明,總歸是需要做點什麼來宣揚自己已經登上了神位。”

他沉默了下來。

一場對外的戰爭,把須彌變成自己的領土,顯然是足夠作為一位新神登上提瓦特舞臺的宣告了。

“看起來我們達成了共識。”素論派的賢者語調平靜,“除非各位不但相信巴巴託斯和巴爾澤布已經衰老到了即將死去,而且還認為她們挑選的繼承者,也是和當年的小吉祥草王一樣稚嫩,否則我們已經可以得到答桉了。”

又要老去的神足夠衰朽。

又要新生的神足夠稚嫩。

正常人是不會去賭這種可能的,更別提掌握了須彌一國的賢者們。

“小吉祥草王無法威懾到任何一位神明。”

生論派的賢者眼角抽搐,但並沒有否認這個說辭。

“於是我們只剩下了兩條路。”阿扎爾接過了話題,“要麼我們相信小草王能夠在對方抵達須彌城的這段時間裡,成長到樹王大人這種偉大的神明。”

“要麼,你們加入我們的造神計劃,製造一個新生的神明。”

神明來應對神明,這是唯一的道路。

而須彌恰好有兩個神。

一個是小吉祥草王,一個是未登神的散兵。

客觀說,這兩個選擇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但大家沒得選,必須挑出來一個。

“難怪你說我們會被說服。”生存派賢者嘆了一口氣,然後靠坐在了椅子上,覺得渾身有些無力。

神明對抗神明···兩個選擇。

“正機之神的實力強弱是無法預測的,因為我們是先行者,所有的嘗試都是史無前例的,沒有人可以為我們提供建議。”

“客觀些說,即使正機之神真的完成了,我們能夠在人類歷史上留下里程碑式的成功,我也絕不看好她能夠戰勝雷之神。”

阿扎爾當然不會窮追勐打。

自己的兩位同僚已經示弱了,這時候應該安撫對方,表示大家都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朋友。

窮追勐打?

你又不能直接把對方踢下賢者之位,然後換上自己人,所以何必對同僚下死手呢?

生論派和因論派的兩位賢者,抗拒造神工程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關心小吉祥草王。

他們拒絕是因為他們保有理智,知道人類創造神明這種事情完全不靠譜,不值得信賴。

此外還有愚人眾,一整個合作之中,愚人眾提供人力物力技術支持,人偶是他們提供的,神之心是他們提供的,改造的技術也是他們提供的。

除了大慈樹王留下的虛空系統以外,教令院負責的工作,其實並不算重要。

那麼問題來了,對方付出了這麼多,最後憑什麼要給須彌留下一個神明?

問題有很多,可這時候大概已經來不及猶豫了。

“正機之神確實不能贏,但只要她有希望重創任何一位神明,這就已經足夠了。”

“反正,小吉祥草王肯定做不到。”

看上去是兩個選擇,其實還是一個選擇。

小吉祥草王連淨善宮中大慈樹王冥想用的裝置都無法自主掙脫,沒有賢者會相信她能夠做到對抗神明這種事情。

“神明的歸神明,但我們自己也要做一點事情。”生論派的賢者重新翻閱了一邊提納裡的報告,“對方盯上了須彌,顯然和須彌內部的混亂有很大的關係。”

神明是最關鍵的一點,但不是須彌唯一的麻煩。

“其餘的麻煩到也好說,但有關沙漠這邊······”

阿扎爾一語不發,賢者也無話可說。

對沙漠的封鎖同樣不是他們某個人的建議,這也是歷代賢者們的共同決議,而他們自己也同意了這個判斷——可能個人有些多餘的意見,但至少就結果來說,是賢者們“共同”做出了判斷。

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夠扔馬後炮,說自己當初就建議對沙漠放開封鎖之類的鬼話。

沒有賢者真的堅持到底,要為沙漠民爭取些什麼。

未來塞塔蕾被小草王說服之後,選擇了回到沙漠支持教育事業,這時候有關教令院對於沙漠的封鎖,實際上才揭開了一角。

這也難怪一開始塞塔蕾猶豫不決,依附於大賢者。

她能夠走到那個位置,不是一個家庭幾十年的努力,那是遍數沙漠都少有的幸運。

塞塔蕾放不下才正常,她隨隨便便就有“仰天大笑出門去”這種瀟灑和肆意,對教令院的賢者說爺不幹了,這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