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第 345 章

    這倒是實話,當時買的太多了,到現在也沒吃完,而且點心這東西再好,吃得次數一多也容易膩。

    如明和尚這才點頭收下了:“多謝師兄慈悲。”

    秋意泊又拿了果汁什麼的出來,只要是素的都往他那裡一推,說辭還是一樣的,如明和尚就都沒有拒絕。秋意泊托腮道:“你們這規矩還真是嚴格。”

    如明和尚其實很喜歡這些東西,但是礙於戒律他不能主動買,也不能主動問人要,別人特意送的也不能要,只有別人不要了的,施捨他,他才能要。

    秋意泊甚至懷疑要不是身處修真界,他連天材地寶都不會留下。

    仔細一看也是如此,如明和尚除了手腕上掛了一串佛珠,手指上有一枚納戒,便是一身素衣,什麼配飾都沒有。

    “眾生皆苦。”如明和尚雙手合十道:“小僧修行尚淺。”

    秋意泊笑道:“行了行了,我又不修佛,聽得我頭疼。”

    如明和尚便又閉口不言,手中念珠緩緩轉動著,秋意泊突然起了點壞心眼:“如明,我問你件事。”

    “師兄請說。”

    “敲木魚攢功德嗎?”秋意泊一本正經的問道。

    如明和尚認真地回答說:“木魚乃是警醒明心,抱元守神之用,與功德無關。”

    “那怎麼才能積累功德呢?”秋意泊又問道。

    “種善因,便可得善果。”

    秋意泊隨口道:“那我一邊放生魚苗一邊吃魚算不算是呢?”

    如明和尚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淡泊的眼中出現了一點笑意,一晃而逝,消散無蹤。秋意泊也不追問,他自個兒笑得前俯後仰,感覺自己缺了大德,功德沒了。

    這麼一聊就有些晚了,秋意泊道:“天晚了,我吃撐了,跟你去消消食。”

    如明和尚應了一聲是,秋意泊就乘著霞影把人送回了大光明寺駐地附近——他大半夜的也不想和大光明寺的大師打禪機,但真的進了不去拜見又不好,乾脆在附近就把人放下來了,他則是迎著夜風再慢吞吞地飄回去。

    行至半途,秋意泊突然起了一點興致,可能是和如明聊過了的關係,他落進了山林之中,隨意挑了一件元嬰期法寶,往上面封上了一個掩蓋氣息的封印,隨手挖了個坑就給埋了,若有人能取到,也算是一份善緣。

    他想了想,又在裡頭加了一顆一次性的幻境蜃珠——通過幻境才能拿到法寶,有奇遇那味兒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也是可以製造機緣的大能了。

    秋意泊這般想著,唇畔流露出一點笑意,此當浮一大白。他是想做就做的人物,當即便抬頭挑了一根看著很穩重的樹幹坐了上去,這棵樹不知道在此長了多久,樹皮都顯現出一種乾涸蒼古的質感來,伸手撫觸之時就如同倒起的鱗片,刮蹭在掌心中,千溝百壑。

    他拿了一壺酒,此處無人,他便仰頭就著壺嘴喝了一口,濃香的液體滑入喉嚨,隨即泛上了一股火辣的熱意,又直衝天靈蓋,這至少有52度了吧?

    上頭。

    夜晚的涼風吹了過來,帶著樹葉沙沙作響。

    秋意泊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還挺高興的。

    正當此時,有人的說話聲傳來,秋意泊倚在樹幹上,他也無意特意說一句‘嘿我在這兒你們換個地方’,聽著也像是散步路過,很快就走了,他聽了也就聽了。

    “是……尊上的吩咐弟子銘記在心,絕不會有所閃失。”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道。

    另一人應該是個老者,語調十分高傲:“……你這般的資質原本是不配拜入我血來宮的,但你辦事穩妥,待你做完此事,想必尊上也會賞賜於你,以後你資質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是,弟子銘感五內。”

    秋意泊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忽地有一道劍氣直衝他而來,叮的一聲將酒壺擊碎了去,樹葉被這劍氣攪得粉碎,剎那間一面容和藹的老者出現在了秋意泊面前:“何人在此窺伺?”

    另一人也匆匆趕來,在看見秋意泊的時候臉色煞白。

    秋意泊半片衣襟被酒液打溼了,他眯著眼睛看了過去:“你是哪位?”

    老者愣了一瞬,又笑了起來:“原來是凌霄宗新晉的長生真君。”

    他接著道:“老夫並不欲與你凌霄宗為敵,但既然長生道友不巧聽見了,那也便只能怪運道不佳了。”

    老者是一位渡劫真君。

    秋意泊隨手振了振衣袖,撥開了被酒打溼的衣襟:“我本來也不曾聽出來哪裡不對,現在看來確實有些古怪了?十哥……你怎麼說?”

    後來者正是秋奇黎!

    秋奇黎面色慘白,連忙拱手道:“真君,長生真君是我堂弟,他是不會透露出去的,還請真君饒命。”

    秋姓少見,秋長生與秋奇黎姓氏相同,二者有血脈相連並不顯得奇怪,老者思索一瞬,又和藹的說:“哦?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既然如此,長生道友就發個天道誓言,發誓不講今日此事透露出去便是了。”

    秋意泊沒有理會他,反而專注地看著秋奇黎,冷淡地問道:“十哥,你與他謀劃的是什麼?”

    老者呵呵一笑:“長生道友還是不要問得好。”

    “我、我……”秋奇黎磕絆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一咬牙道:“泊弟,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管。”

    秋意泊這才看向老者:“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老道南域照夜門秉燭。”老者道。

    秋意泊陡然問道:“你可認識張雪休?”

    秉燭真君一頓,瞪大了眼睛:“你……”

    “看來是認識。”秋意泊輕笑了起來,眉間冰雪消融,露出幾分愜意疏狂之態,他見秉燭真君不答,笑道:“也好。”

    秉燭真君這才放鬆了下來,道:“原來是自家人。”

    “嗯。”秋意泊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又問道:“秋奇黎,你可知你在與虎謀皮?”

    “在他們血來宮中,你這般的靈根,只能當做血食。”秋意泊道:“他們答應你替你改換靈根?你可知改換靈根不光要有道君親為,還會背上無盡因果,你就是將太虛門盡數送給血來宮,難道值得一個道君為你赴險?還是說你打算去修血來宮的赤血錄?你可知道赤血錄是一門洗心改唸的道統,為人所制,吸血維生,你當真想好了?”

    秋奇黎臉上那一點僅剩的血色也消失殆盡:“你……你怎麼會知道?”

    秉燭真君臉色大變:“好好好,原來長生道友還是要自尋死路!”

    秋意泊比了個手勢:“這問天山到處都是真君,我雖不才,卻也不是秉燭道友能頃刻之間將我殺了的,不如讓我問完了,咱們再慢慢商談。”

    這話說的模稜兩可,秋意泊的意思是‘我問完了就殺了你’,在秉燭真君耳朵裡卻是‘我兄弟被你們禍害了,我先問了他,然後想辦法讓我兄弟從你那脫身,我們可以談談好處’。

    秉燭真君冷哼了一聲,心中卻也覺得秋意泊說的很有道理。他方才一劍不曾殺了秋意泊,說明此後也無法一劍殺了他,這動靜一大起來,一個是天下第一宗新晉真君,他卻是南域魔門,著實是不好脫身。

    再者,一個四百歲不到便可得證真君又是煉器高手的秋長生,可比太虛門無名小卒秋奇黎來的好用。

    見他默認下去,秋意泊再度看向了秋奇黎:“我怎麼不知道?”

    “血霧宗是如何覆滅的,望來城如今在誰手中,你難道不知道?”

    秋奇黎低下頭去,陡然又抬起頭來吼道:“你怎麼會懂我!你根本就不會理解我!”

    “我是你兄弟,硬要說算你老祖,我為什麼要懂你?秋奇黎,你入太虛門是你自己選的,你是玄靈根是生下來就有的,如今元嬰中期修為,放眼四域,也不算差了。”秋意泊道:“懷黎哥如今也不過是元嬰中期,你說金虹門下欺辱你,可你拜入的是翡淵真君門下,應真君懷真君年年送丹藥法寶到太虛門關照你和凝黎,你到底哪裡覺得不好?要做這種事?”

    秋意泊慢慢地說:“我今日喝多了……語氣不好了一些,十哥,如今還有回頭的路,你不要錯選了。”

    秋奇黎嘴唇動了動,秋意泊道:“……罷了,我不想聽。”

    老者笑道:“若長生道友想叫秋奇黎脫身,老道也不是不能允。”

    秋意泊聞聲緩緩回過頭去,目中流露出一絲厭惡之情。

    他是個護短的人,秋奇黎錯的大了,錯的狠了……引誘他的人,就是罪惡之首。

    秋意泊手中一動,一個大乘期的禁制將秋奇黎困了進去,他看向老者:“談談。”

    說罷,湛青色的劍氣斬破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