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第 346 章

秋意泊動手動的毫無預兆, 秉燭真君也未想過秋意泊居然有信心對他出手,那劍意沖天,饒是秉燭真君也不免暗暗心驚。下一瞬間, 天地異換,山林樹木為一碧如洗的湖泊所替換,遠處隱隱有一座仙山,靈氣噴吐, 如夢似幻。

秉燭真君臉色大變, 可眼中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貪婪:“好!我當長生道友為何這般有底氣,原來是仗著秘境在手。”

剛剛那一劍不過是虛晃一招, 真正的目的是將他圈入秘境。

秉燭真君冷笑道:“怎麼, 也知道這是醜事?”

秋意泊頷首:“自然。”

殺秉燭真君容易, 可他也不是什麼高絕之輩, 能有能力殺了秉燭真君和無聲無息殺了他是兩碼事, 要是在外面真的你來我往起來, 很快就會將山上的真君們吸引來, 這其實哪裡都好, 只要秋意泊纏著秉燭真君不叫他脫身, 其他真君來了自然就好了, 問天山人才濟濟,他一個合體期雖然不弱, 但也不用上他去硬挑一個渡劫期。

唯二有兩點不好。

一是秋奇黎。

秋奇黎這件事沒什麼好議論的,就是一個‘死’字而已, 平心而論, 就算秋奇黎不是修仙的, 放在秋家你做出相同性質的事也是一瓶鶴頂紅的事兒, 絕不會留下他的命來, 可話又說回來,就是因為秋奇黎與他一樣是修士,秋意泊才想著救一救。

故友親朋已經不多了,保他一回又如何?

縱然情份不多了,保他一次又怎麼了?

秋意泊近乎漠然地想:其實他也不是想保秋奇黎,只不過總歸是他們家的人,要殺要剮,也是他們這裡說了才算,而不是稀裡糊塗地死在什麼歪門邪道的秉燭真君、血來宮手裡。

二是最噁心的,這件事還不能聲張。

秉燭真君是要殺的,他和這血來宮天也算是深仇血恨了,前有泊意秋為其磋磨,後有秋奇黎誤入歧途,他不算,是因為他實力不夠,對方有道君坐鎮,他沒本事打上門去,只能做點合縱連橫的事情以圖將來,現在秉燭真君犯在他手上,自然不會放過他。

可也只能悄悄地殺,無他,東域有血霧宗,南域有這南域照夜門秉燭,到底是這個秉燭真君一人所為,還是說照夜門與血霧宗一樣也是血來宮的下處?既然東南兩域都有了,那麼西域和北域會沒有嗎?

這件事一宣揚出去,若其他地方還有血來宮下處該如何?為血來宮所知又該如何?

……說到底,他們凌雲道界太弱了,他們沒有道君,就算是將孤舟真君找回來,只要孤舟真君還是個大乘真君,是否能擊殺血來宮道君也是個未知數,極大可能是孤舟死,血來道君重傷,或者更邪門一點,孤舟死,血來道君小傷或者無傷。

境界的差距有時候是人力可逆的,可有時候又不是。

凌雲道界也不可能精英盡出衝到蒼霧道界去攻打血來宮——人心難測,或許在蒼霧道界血來宮人人得而誅之,可其他界域的人跨界跑來攻打血來宮,蒼霧道界眾修士會如何想?

蒼霧道界除了血來道君外還有兩位道君,他們如何想?

秋意泊只是小酌了兩杯,被酒力燻得有些上頭,他沒有醉,他不會不顧一切當場就和秉燭真君打起來,要打,那也是將他圈入秘境後再慢慢打。

秋奇黎喝道:“泊兒!住手!你不是秉燭真君的對手!”

他又急忙求饒:“真君,我弟弟是喝多了!您不要和他計較!我兄弟二人此後必定為血來宮衷心做事!我可發下天道誓……”

秋奇黎話說到一半,就見秋意泊看了過來,秋意泊其實還是笑著的,只是他的目光猶如雪夜寒霜,令人不寒而慄,秋奇黎心中一冷,居然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當我是在為誰?”秋意泊微微笑了笑,眉間冷漠非常:“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沒人把你當啞巴,此時你不替我搖旗助威,還要搖尾求憐?秋奇黎,你與其在這裡跪地求饒,不如想想你做所作為,哪一件對得起父母兄弟,對得起宗門尊長,對得起我秋家滿門尊榮,對得起你頭頂之天,腳下之地?”

換在現代,秋奇黎都不能算是漢奸,他是給外星太君帶路的球奸。

哦對,秉燭真君也是。

兩個垃圾。

秋意泊有些煩躁,順手打昏了秋奇黎,鏡湖境雖然是泊意秋所得,可如今掌控權盡在他手上,秋奇黎境界低微,做這種事還是很容易的,他饒有興致地看向秉燭真君:“現在,輪到你了。”

“秋長生,你也未免太過自信。”秉燭真君沉著臉道:“你不過初初邁入合體,也敢與我為敵?”

秋意泊道:“少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拉你進秘境做什麼?”

其實把秉燭真君拉入秘境還有第三條原因,那還不是感覺自己可能拿不下秉燭真君嗎?秉燭真君與海上那條蛟不同,雖同為渡劫期,可秉燭真君修為高深,顯然要強出蛟許多,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進了秘境就不同了,他是秘境之主,入秘境者或多或少都要受他的制約。 畢竟他還活著,他擁有秘境所有的權能,他並非如同翔鳴道君和幻夜龍魚一樣靠著秘境苟延殘喘,以權能來換取自身的綿延。

秋意泊的神識幾乎是毫無阻礙地融入了這片天地,一草一木一塵一水都化為了他的力量,遠處的仙山迸發出了七道幽藍光柱,沖天而起,周圍的霧氣也以秋意泊為中心凝聚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所有無涯仙芝所吞吐的靈氣不再向四周漫延浸潤天地,而是集中向他集中而來。

秋意泊靈力暴漲,通體舒暢,彷彿有無盡的力量湧現,絲毫沒有半點不適,這就是合體期的實力,一入合體,煉神合色,神既通靈,色形不定,對機施化,應物現形2,天地之力憑他取用。天地震動,狂風驟然而來,吹皺了鏡湖,也是在這一刻,秉燭真君陡然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道:“你居然是秘境之主!”

他之前想著秋意泊就算有秘境,也不過是宗門看重他,給他一面秘境令牌罷了,哪想到秋意泊居然是秘境之主!

天地間似有無形的壓力,沉沉地壓著他,靈氣的來源已經被隔斷了,他費勁力氣,居然也吸收不到半點靈氣!舉手抬足之間更是如負千斤,世間萬物似乎都變成了一雙雙眼睛,讓他如芒在背!這樣的威勢,不是秘境之主怎麼做得到!

“無需多言。”秋意泊淡淡地道:“我今日講得道理已經夠多了。”

每走一步,秋意泊腳下便生出了一朵劍氣青蓮,花開花謝不過是抬足落下之間,可那些劍意卻沒有就此散去,反而融入了萬物之中。秉燭真君面上一痛,一滴血從他的臉頰上緩緩滲出,他沉著臉以指腹抹去了那滴血珠,送入了口中。

居然是被拂過面頰的風中的劍意所傷!

“長生真君,名不虛傳。”秉燭真君道:“我們或許可以談談,大可不必兩敗俱傷。”

“不會,傷的是你,不是我。”

秉燭真君原本不理解他的意思,緊接著就看見秋意泊往自己身上拍了幾道符咒,甚至自他體內還飛出了一顆璀璨明珠,撐起了一個無比強橫的禁制,此寶氣息玄奧非常,居然是一個大乘期的禁制。

秋意泊懶洋洋地想,他先不講武德套個十七八層龜殼,秉燭真君怎麼傷他?拿頭打嗎?

於鏡湖境中,秉燭真君別想補充一丁點兒的靈氣。

嘿,秉燭真君難道要臉嗎?他要臉怎麼會去當血來宮的走狗呢?他太講究臉面,那隻會被秉燭真君依靠豐富的不要臉的經驗打敗。

陡然之間,遼闊的水域上出現了一點異樣,一柄柄若有實質的水劍從水中顯形,緩緩飛起,碎沙、草木、磚石……五色之劍現於天地,秋意泊身形一閃,下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秉燭真君面前,手中疏狂劍煥發出如驕陽烈日一般的光芒,劍意已至,劍氣隨形,秉燭真君身形一歪,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劍,可他所倒向之處,一柄水劍陡然刺出,他揮掌一拍,水劍潰散而去,轉瞬又凝結而成,與秋意泊一道向他攻來!

只聽一聲巨響,水花漫天而起,明明清淺的水域卻掀起了潑天狂瀾,明明是水,可又是無處不在之劍,秉燭真君被追得狼狽不堪,他眼中戾光閃動,手腕一抖,整條右臂居然在此刻消失了去,緊著又有一捧血霧化作了一隻巨大獸爪,分化左右,狠狠向秋意泊抓去。

“轟——!”

水霧彌散,獸爪被隔絕在了禁制之外,秋意泊屹然不動。

秉燭真君厲喝道:“給我碎——!”

猩紅獸爪便以毀天滅地之力合攏,圓形禁制在獸爪中一如一顆璀璨生輝的寶珠,只聽見嘎擦一聲,最外層的一層禁制如水波一樣散去,秉燭真君露出一點笑意,帶著禁制又如何?終究是外物!哪怕是大乘期的禁制,只要給他時間,他一樣能破!到時候秋長生還不是如甕中捉鱉!只要能殺了秋長生,這秘境就是他的了!

他狂妄地大笑道:“秋長生!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將我圈了進來,可曾也無人能再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