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547.太后 兒子學寫字,親孃學掌權......

小太子皺眉,掙扎著看向祝纓:“祝相公,發生什麼了?”

祝纓眼圈兒一紅,哽咽道:“陛下,去見先帝了。”

還是嶽妙君給小太子慢慢解釋了,小太子的臉皺了起來:“哇!”地一聲,哭了!

殿上的人開始哄孩子,王叔亮等人趕到的時候,宮裡已經開始撤彩飾了。他們急奔入內,當地一跪:“陛下!”

祝纓走了出來,蹲在他們的面前:“陛下駕崩了。”

王叔亮抬起頭來,雙目如電,釘在祝纓臉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祝纓不為所動,道:“到這邊來說吧。”將其他三人引到殿裡。

四人湊到了一起,施季行問道:“如何不見太后?”

姚辰英看到嶽妙君拉著小太子,心頭一鬆,也問:“陛下有遺詔嗎?”

“我錄了,”祝纓說,“不過……你們還是先看看吧。”

三人看完了,倒也挑出大毛病來,王叔亮道:“這個,太后……”

施季行問道:“陛下單召的子璋錄遺詔?”

祝纓苦笑道:“單召是真的,為的是太后的事。陛下並不以為自己會現在就死,齊王除了,就剩太后了。當年先帝,我是說上一位,走的時候,老施你審的齊王,他的事有蹊蹺。陛下也疑太后,我也問過宮中,討好齊王是有的,不顧倫常是假的。郝大方,你們知道的,我與他熟,他對我講,他在宮中,並不曾聽到齊王穢聞。所以連陛下的傷,恐怕也是太后的算計。

眼下外患也平了,齊王也死了,他就開始防著太后了。孝字當頭,又不能做得太過份。實不相瞞,還問我該怎麼提防呢。大概是覺得我先前把太后心腹都給逐出了宮,做得很合他的心意吧。順便聊了點兒別的,說話間就不行了,我只得把他最後說的話囫圇著記下來。算不算遺詔,大家看著辦。”

她半真半假編了個事故,聽的人都信了,他們也覺得當年的事是奇怪的,只不過木已成舟,不好深究罷了。兒子年幼,讓老婆與大臣互相制衡,也是個很正常的做法了。祝纓整人,也確實有一套,召她對付太后,理由也很充份。

三人甚至在內心深處有一點點的責怪祝纓:你怎麼把什麼都寫下來了?你看不出來母后與大臣,這是制衡麼?深宮婦人干政,真是讓人頭皮發麻!你就把她隱了去,又能怎樣?幾十歲的人了,你居然是個誠臣?

祝纓居然是個實在人!!!三人也不能將自己的心事翻到太陽底下來曬。

姚辰英道:“太后聽政?”

祝纓道:“咱們這位陛下,看起來柔弱,心裡可不糊塗。留了制衡的手段啦,天子八寶,他扣了一枚,現在在貴妃——哦,如今算皇后了——的手上。”

姚辰英憋了半天,先說:“沒有遺詔,畢竟不美。”

施季行與王叔亮都說:“也是。”不過祝纓這文采,也是幾十年來長進不太大,有點乾巴。

祝纓道:“那……再請老太后來?”

“請吧。”

祝纓道:“還是安排人盯著她,以防生亂。實在不行,就說傷心過度,需要靜養。遺詔上本沒有她的事。”

“好。”

於是派人去知會穆太后,請她過來。穆太后人一到,丞相們便宣佈遺詔,貴妃、現在是太后了,哭昏了過去。穆太后不敢置信地說:“陛下竟然就這麼去了?還、還讓你們?!!!”

祝纓道:“太皇太后明鑑,陛下的國家,不託給妻兒和重臣,託給誰?”

兩宮太后互相制衡也是個不錯的辦法,然因齊王之事還有疑點,丞相們打定主意不讓這人插手,一齊把太皇太后排擠在外。內外都動了起來,內有新晉的皇太后,外有丞相召集百官。祝纓從嶽妙君手裡接過了太子,將他領到正位,扶他站好。接著退後,率群臣山呼萬歲,甚至沒有給這孩子三辭三讓的機會。

太子在靈前即位,火速將穆太后架到了太皇太后的大長輩的位子上榮養。

以防她以“太后”的名份干預皇帝的“遺詔”。

誠如祝纓所言,三千鐵甲、四萬禁軍,穆太后是無法對抗的。同樣手握重兵的姚辰英也很快統一了立場。

皇帝的喪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楊太后哭昏又醒,撲到了丞相面前,男人們躲閃,祝纓被她一把薅住:“嗚嗚嗚,我們孤兒寡母……”

祝纓不得不安慰:“請娘娘照顧好陛下。”

陛下都死了!楊太后愕然,旋即想起來,現在的陛下是她兒子了,她笑了又哭了。王叔亮道:“臣等去籌備了,子璋,你,今天就你值宿吧。”

女人安慰女人,真是太合適了,他們可頂不住一個年輕的太后撲過來。也不是很會哄寡婦。

祝纓也不急著與他們一同出去安排事,最大的事她都安排完了,也就耐心地陪著太后。

……——

楊太后心裡是沒底的,驟然之間,一個偌大的國家名義上落在了她和她兒子的手上,能不能從名義變成現實,她是不確定的。雖然她心裡想極了。

四個丞相,數來數去與祝纓最熟,祝纓也最能容忍她。一個能有女官的丞相,總比別人更能接受一個想握權柄的太后。名份是祝纓給她定的,玉璽是祝纓給她的,祝纓是個買賣公平的人。

楊太后攥著祝纓,直到要就寢了,她仍不肯放手:“我心裡慌得很,相公,陪我一起入睡吧。”

“陛下喪父,正需要母親陪伴。”

楊太后道:“有夫人陪著他。”

她兒子被嶽妙君帶著,她還挺放心的。一時半會兒不陪,算什麼?得抓好朝中大臣,這樣母子倆才算有依靠。孤兒寡母的,可太怕被大臣架空了。

祝纓倒也不介意跟個年輕女子睡一塊兒,不過那是太后,她還是推辭了一下,不就是有話要說麼?坐一塊兒也能講,不必非得睡。

她說:“臣值宿,明早也不走,娘娘有什麼話要說,隨時都可以說。”

楊太后道:“我現在心裡躁得很,不解了心頭火氣,只怕要衝他發脾氣,還不如不見。我心裡有事,就想躺著說,沒人陪我聊天,我睡不著。”

行,睡。

兩人並排躺下了,楊太后一翻身,側過來抱住祝纓的胳膊:“我現在還不能安心。”

祝纓偏過頭來看一看她,楊太后道:“陛下還是太小了,朝上的事情,我雖是深宮婦人,但也知道一些。聽說以前是很好的,但這二、三十年來,亂七八糟。我該怎麼樣處理政事,才能守住這江山呢?”

祝纓道:“你現在還不行。”

楊太后追問道:“現在不行?難道要我兒長大成人了我才能行?”這就荒謬了,那時該兒子掌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