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21.新年 “薨了一位皇子。”………

    顧同、趙蘇欣喜不已:“您果然來了!”

    林風將胸脯一挺:“是!陛下特意遣使者相召呢!”

    祝纓心道,我過年都給皇帝上表了,還給他獻了新年賀禮呢。

    嶽桓被幾個面目斯文的人簇擁著也走了過來:“子璋!”

    互相一番相認,年長一點的是嶽桓的朋友一流,幾個年輕的嶽桓特意介紹:“這都是老楊的學生,去年才授官的。”

    幾個年輕人眼晴中帶著情感,向祝纓作揖。祝纓道:“不錯,楊先生既然看中了你們,你們可不要辜負了他,讓人說他識人不明。”

    幾人認真地答應了。

    嶽桓感慨道:“你就是這樣的脾氣、這樣的臉,才生了氣,說話就又這麼和軟了,這樣太不容易立威啊!”

    祝纓道:“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能治小兒夜啼也不算什麼威風。”

    嶽桓才抬起手,鄭弈、鄭紳等人也過來說話,鄭弈道:“這下可好了,新年大家又能在一處熱鬧了!都別與我搶,我必要為三郎單設一日酒。”

    嶽桓故作不經意地又將手收了回來,說:“莫與我搶!我先來的!”

    鄭弈道:“好好好,您先。”

    熱鬧在陳萌父子過來的時候稍稍冷卻了一點,丞相過來,別人都讓開了一片空地。陳萌也很高興:“太好了!我可不孤單了。”

    冼敬等人沒有過去,另有一些人圍在冼敬的周圍。一箇中年文士臉的官員低聲說:“霍昱雖然討厭,蒙此大難,不免令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另一個年輕些的說:“或許,是陛下為了保全霍昱呢?祝如此狠戾,中丞留在京城恐遭其毒手。且中丞在地方上也長於實務,有政績,出去未必是壞事。”

    冼敬咳嗽一聲:“噤聲!開始了。”

    開始列隊了。

    眾人各歸各位,心中不無想法。祝纓被削爵,看起來吃了大虧,是被罰了,可是回來得好快!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祝纓不在乎這些目光,隨著眾人入宮,將這一天混完。鄭熹陳萌等人都與她從容談笑,好像之前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宮裡領了宴,完事兒各回各家。她之前被罰閉門思過,各家的酒都沒約她、她也沒約別人,只准備自己人聚一聚的。除了鄭弈,又有陳萌等人當眾約了她吃飯,祝纓索性也請大家一同吃頓飯。

    但是當天還是按照原計劃,趙蘇等人趕到祝府來慶祝。

    顧同率先舉著酒杯跳了出來:“今天雙喜臨門,不但過年,老師又重還朝堂了!”

    大家一起起鬨。

    祝纓這兒吃飯也不拘束,很快他們就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顧同說顧漁:“好小子!幹得漂亮,姓霍的為了邀名胡作非為,如今揭下他的偽裝,外面同情他的人可不多。”

    項漁道:“還是趙郎君厲害,我還差得遠了。”

    祝纓看向趙蘇,趙蘇大方地道:“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提醒國子監的學生當心有人報復。嶽尚書也是個明白人,將楊祭酒的學生們叫到自己府上,算是留了名字,方便庇佑。”

    他說得含蓄,祝纓聽得明白。才做官,舉薦人就離京了,是最心慌最害怕的,也是最恨害他們無依無靠的。

    這些人書可讀得不錯啊!祝纓這群人辯經是弱項,他們可不是。楊靜在仕林的風評其實很好,這兩年來才變壞了一些的,楊靜離京,憤怒的不止是祝纓。趙蘇做的不過是火上澆油而已。

    也之所以,祝纓當朝打人,經趙蘇、項漁宣揚,並沒有得到仕林的一致討伐。趙蘇、項漁暗地裡將祝纓套了個“護法”的招牌,說祝纓是不忿於小人禍亂朝堂、排斥君子,才出於義憤動的手。是維護君子。

    將看祝纓不順眼的人減到了最少。

    趙蘇、項漁幹了這個事兒,卻都不表功,只與大家一起吃年酒。此後祝纓各處交際,不能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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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假一過,祝纓又回到了戶部,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戶部現在也還算輕鬆,去年才收上來的錢還沒怎麼花,又沒有新的事項,是閒且寬裕的日子。這個時候,祝纓是不會驅使他們的。

    戶部一片其樂融融。

    祝纓卻被皇帝宣去議事。

    祝纓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將她重新打量,卻見她臉上一派平和,先說:“你真是有宰相氣度啊!”

    祝纓道:“陛下過獎了。”

    皇帝不再客套,問道:“過完年了,咱們也該開始辦正事了吧?”

    祝纓道:“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指了指手邊的那一撂冊子,他召了丞相問策,卻不曾馬上將所有的事都交給丞相去辦,他想先與祝纓再談一談再交出去。

    以他對祝纓的感覺,祝纓把這東西交上來,心裡肯定已經有了些想法。祝纓在他的心裡是踏實能幹的,且不會因私害公。

    他說:“都說抑兼併,之前做得好的,多是仗著地方官員能幹,也只是一時一地地做。王相在世的時候也做過,他親自管的地方尚可,一旦放手,舊弊未除,又添新亂。你是怎麼看的呢?”

    “臣還有一個念頭,不知成是不成。”

    “你說。”

    “禁止買賣田產。”

    “這……”

    “臣的想法,田地與賦稅、徵發相連,將現有的田畝、人丁數目定下來,此後再有新墾的、滋繁的,可以隨意買賣、遷徙。想要有額外的,各地須得將現有的繳足。”

    皇帝想了一下,問道:“為什麼不將所有的田地都不許買賣?想要有更多的土地,就去墾荒!”

    “墾荒很難的,”祝纓說,“有些地方也沒有那麼多的荒地可供開墾。新墾土地允許買賣其實是讓利,朝廷與士紳,手心手背,長在一塊兒,又是兩面。一刀切下去,必然招致許多人反對。到時候又是亂局,從上到下的亂。”